白树的家在小店后面的老旧小区,虽然到市区上班要坐两个多小时公交,胜在房租也比市区低一半。
最让白树喜欢的是这小区背靠云山,空气不错,乐得清静。
走过一盏忽明忽暗的街灯,眼前是幢五层居民楼。楼南面几乎贴着山根,北面是路边门面房的后墙头。
老楼外墙斑驳破败,爬满植物藤蔓,诉说着时光流逝,物是人非。
整幢居民楼只亮了三两个窗户,一楼的住户把门开在北面,又自行扎篱笆圈了个院子。白树只得从篱笆与墙的夹缝中穿行而过,拐进居民楼低矮昏暗的楼道,打开手机照明,挪步而上。
今晚的遭遇好比走路掉进粪坑,白白挨了一巴掌,思来想去总觉得恶心还透着诡异。
那个顶多六岁的小女孩很是古怪,尤其是最后那句“叔叔晚安”,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晚安?有什么好安的,脸还疼着呢。”白树摸着有些微肿的脸,暗暗咒骂。
“人家跟你说晚安,多有礼貌啊。”脑中声音笑道。
“礼貌个鬼,你不觉得那小女孩是故意的吗?”
“故意?那么点的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顶多就是调皮贪玩罢了。”
“不好说,那眼神可不像个小女孩该有的。”
“啧啧啧,啥时候你还会看眼神了,你要会看眼神,就不至于天天被公司里那帮人欺负掉下来。”脑中声音嗤笑。
“这个……两码事吧,我那是矜矜业业,谈不上欺负不欺负的。”白树撇了撇嘴。
“莫说大话,下班跟死狗一样的还不是你自己。”
“切,你行你上啊,跟我较什么劲,下回等刘主管安排任务时候你跳出来怼他!”白树有些生气。
“我才不跳,爸说了,人家揍你左脸,你应该把右脸也伸出去。”
“他老人家说的好听,咱们老家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家家小孩都拿捏在他手里,家长敢翻泡么?”
“也是,追根究底还是你弱爆了。”
“我弱爆了,不也是你弱爆了么?”
白树好不容易爬到顶层,脑中的争吵戛然而止。
手机亮光扫过楼梯口那家住户的门,还是陈年旧灰,没有人来过。
这两年一个人在外生活,天天有两个自己在脑子里吵架,精神内耗非常严重,有时也期盼有个对门邻居,至少能在自己发疯的时候把自己送对面医院去。
进得家门。
一间极普通的两室一厅,白墙灰帘,原木地板,干净整洁。木质家具有点年岁,能显示前主人品位雅致。
两室确实有些浪费,但也不乐意邀请别人同租。较大的一间作卧室,另一间堆了从大一到现在看过的所有书。
白树换了拖鞋,给自己倒杯水,坐沙发上抿一口,定定神。
脸上痛感依旧,火辣辣的,鼻子里面都是血的味道。
“叔叔晚安……”
小女孩的童声依旧在耳边回荡。
晚……安?
白树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把全屋的灯都打开,每个房间仔细检查,盼着能找出些什么。
连只蟑螂都没有。
白树叹口气,不再去想这件事,身体疲累到极点,拖着脚进了主卧,脱掉衣服,准备洗澡睡觉。
叭!
一个黑色硬硬的扁圆东西从裤口袋出来,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白树俯身拾起,像是一枚围棋黑色棋子,但材质非石非玉,隐隐有蓝色纹路流转其上,看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