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您还在守望着璃月啊。”
瓦沙克的笑意充满温柔,就像一位母亲褒奖自己的孩子。
“这里不是终点——你的契约,不应该就此消亡。”
虽然并未显露出任何元素力波动,但铜雀一直认为眼前的少女不同寻常,谈吐气质也非常人可以模仿。
不像是璃月的年轻一辈,反倒更像是比自己更为古老的存在。
那熟悉的语气...甚至让铜雀想起了曾赐予他仙名的岩王帝君。
本来只是有些许猜想,但这种看似荒诞的念头如今随着话题的深入愈发强烈起来。
“铜雀先生也想继续守护璃月吧?以活着的姿态。”
一阵沉默,铜雀眉头紧锁。
许久,他平淡地说了一声:
“我已经死了。”
那声音不喜不悲,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在叙述很平常的事实。
“你很特殊,魂魄被仙法及时保留了下来,驻存于庙里的石鹤像...我猜想可能是帝君做的吧。既有魂魄,再生亦可。”
“哦?这种事情...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
仍旧心存顾虑,毕竟这样的事听来太离谱了。
“三显五眼仙法中有一种失传的秘法,可以以莲藕构造身躯。你愿意试试吗?不过若是失败,你就可能永远消散了。”
沉思半晌,铜雀看向瓦沙克的紫瞳,似乎是想要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没有说谎的味道。
反而是一种不同寻常的自信,似乎笃定这个办法百分百会成功一样。
“既然你们是降魔大圣的朋友,我自然信得过。只是这件事若成了,我又该如何报答?”
铜雀不卑不亢,依旧用低沉的嗓音说着最平静的话语。
“毕竟,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免费的更贵了,不是吗?”
在铜雀并不避讳的注视下,瓦沙克也是坦然一笑:“我自然是有条件的。”
她的头微微低下,试图遮掩住眼中不经意间被往事的泪水浸润的星星:
像,跟坎瑞亚的将士相比也太像了,一样决绝的孤芳与骄傲。
微擒着难以察觉的泪,瓦沙克虽然内心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带着严肃而古板的面具:
“条件就是...不久后魔神奥赛尔会卷土而来,你要帮我们一起守护璃月,守住璃月。”
明明即使没有契约,铜雀也依旧会守护璃月不是吗?
这样似乎对于对方没有好处的条件更像是给予台阶下,明显有些出乎铜雀的意料,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这位少女容貌的魔神。
少女如渊般的紫鸢色眼瞳似是看出了铜雀的顾虑,旋即开口道:
“不用紧张与担忧什么,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而且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昔日故土上故人的影子。”
“如此,那就在此谢谢前辈了。”铜雀抱拳,对着瓦沙克浅浅行了个礼。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暗之魔神瓦沙克,勉强算是帝君的朋友。”
铜雀并不意外瓦沙克会与岩王帝君熟识——能再造躯壳的秘法可不会随意传授于人。
不过铜雀并不知道,帝君的此术尚不完善,多次想要唤回归终而未遂。
但瓦沙克的能力不仅可以复制,还可以进行自动改良,原本残缺的都被填补,此法自然变得可行。
不过不同于铜雀,尘神归终已无魂魄在世,再怎么样都是无用的。
如果想要改变归终的命运,只有待她打败天理,恢复了“纺织过去”的能力再说。
旅行者的背包里就有不少莲藕。荧直接进行交互提交,与派蒙合作将莲藕拼凑成了一个勉强算是人的形状。
不过一向爱说话的荧,一旦进入“剧情”不知为何就变得不爱说话了,甚至让派蒙充当话筒。
不知道铭刻了什么的符文发着红光,画得简单粗烂的法阵被启动了,光芒一齐汇聚在中央摆放着的莲藕。
莲藕的形态开始改变,逐渐变成人形,最终却在一个俊朗青年的形象停了下来。
青年棱角分明,英姿飒爽,原本的衣着在前后对比之下略显宽松了些。
他睁开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关节,:“这...这就成了?如今的我...正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而且感觉还年轻了不少,身子骨也更加硬朗了。”
铜雀原地开始疏松筋骨,仅是一拳就在小山的岩石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拳印。
他转过身来面向众人,而身后的山壁竟然随着那一拳产生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轰然崩塌。
派蒙一脸问号:“小仙?实力不济?”
荧打趣道:“自谦的话你也信,虽然不是五大护法夜叉,但铜雀的实力应该并不弱吧。而且应该曾有什么杰出的贡献,才会有庙宇供奉他。”
抱拳谢过瓦沙克,铜雀转身看向破庙里的石鹤雕像。
雕像的鹤首裂开了一条缝。
慢慢地,废墟中一尘不染的鹤形雕像完全裂开,从中竟显露出一把寒芒毕露的长枪。
这把长枪光是看着就已心生寒意,有如瞑色里的冷星,曾在层岩一役展露它的伟岸。
以夕曛破开乌云,将污泥埋葬渊薮,
这把由世外之物打造出的长枪也随着挥舞着它的那名夜叉消失在沉寂的历史云烟里。
而今,它将重新闪耀,成为守护璃月的利矛与坚盾。
派蒙目色一凝:“这柄长枪...”
铜雀一伸手,长枪像是有自我灵识一般飘到了他的手中。
“此枪虽名【息灾】,却是一把能影响使用者命格的极凶之器,甚至我曾听降魔大圣说它很可能见证过水岩二位护法夜叉大人与于层岩的自相残杀。”
“在我于千年前的魔神战争徂殁之后、它亦历更迭主,百年前曾被一位无名夜叉所执在层岩血战。可所侍之主无不孤忠而薄命,皆以惨剧收场。”
铜雀握紧长枪的手愈发用力,他指关节处的老茧在摩擦下格外炙热。
“他们不受百里之命而讨敌,不曾矢誓而捍卫黎民,最终却罹受像我一般的凋零,虽然他们自己毫无怨咎,但我实属不禁为他们而叹惋。”
“况且他们大部分都是一介凡人,魂识并没有坚韧到我那样可以被残存的地步。他们啊,就此凐灭在历史的星辰里,也再也无人铭记他们那些所谓的过去。”
低闷地哀叹一声,铜雀继续叙述往事:
“最后在我残念的请求下,帝君从层岩收回,将这柄长枪铸进了石像,等待一个能重新握起它的人、最合适它的人。”
“而在此之前,我会手执此枪,履行你我的契约,平息一切侵扰璃月的灾厄。”
岩石的意志闪烁在铜雀的双眸,那是永不会褪色的坚实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