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是当年(下)(2 / 2)

许浩没有说话,突然往前一扑,将丁秋洁压倒在他的床上,吻向了丁秋洁,软糯香甜,丁秋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敢动,却也没有反抗,反倒是有一点点享受,两人温存片刻,躺在床上,四目相对。

丁秋洁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许浩,柔声道:

“你怎么敢的……”

许浩有些后悔,他很后悔自己刚刚冲动了,但看着丁秋洁没有恼怒,手也大胆起来,抓住了丁秋洁的小手,丁秋洁本想挣脱,但奈何力气不大,挣脱不出来,原本红晕的脸更加红了,索性顺其自然,像一个娇翠欲滴的佳人,偷偷的将头埋在了许浩的怀里。

丁秋洁在许浩的怀里,有气没力道:

“登徒子……大白天的耍流氓!”

许浩没有说话,再次吻向丁秋洁,丁秋洁媚眼如丝,低声嘤咛,正在许浩准备解开丁秋洁的衣服时,丁秋洁一把拍开许浩的手,挣脱许浩的怀抱,跑出了房间。

许浩突然清醒,他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他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这么心急,他心里想着的和丁秋洁慢慢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成良缘,而不是被控制,做出悔不当初的事情。

夜晚,许浩再次辗转反侧,昼夜难眠,他本能的不去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只想好好入睡,内心却越发狂躁,他开始怀疑书上说的,读书能使人清心寡欲了,在有些事情面前,人还是很难克制住心里最深处的愿望,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他对别的女人没有任何感觉,但唯独对丁秋洁,却有着一种想和她厮守一生的冲动。

想着想着,许浩便懊恼,突然间,他听到了声响,是有人在敲他的窗。

许浩疑惑,自己的窗因为面相围墙,有些偏,平日里连丁府下人都不会靠近,怎么会有人敲他的窗户呢?难不成是贼人?他点起油灯,小心翼翼的走向窗户,因为是纸窗,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本想戳一个小洞偷看,又顾及换窗纸难,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在丁府,如果真是贼人,大喊一声倒也不必担心,想到这里,许浩的胆子又大了不少。

许浩小心翼翼的拉起窗户,丁秋洁却出现在窗户的另一边,许浩刚想出声,丁秋洁却示意他别说话。

待到丁秋洁翻窗进入许浩的房间,丁秋洁才小声道:

“没想到是我来了吧?”

许浩摇了摇头,道:

“没想到,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丁秋洁嘟嘴,道:

“呆子,本小姐就是生气了,大白天的诶?你想干什么?”

许浩连连认错道:

“丁姐姐,我错了嘛……”

丁秋洁这才连连点头,表示到还不错。

说罢,丁秋洁坐在了许浩的床边,许浩也木讷的坐下,许浩没有白天那么放肆,只是轻轻的拉起了丁秋洁的小手,丁秋洁也没有反抗,两人相视,突然,丁秋洁脸红的很快,羞涩的问道:

“你还记得我白天说了什么嘛?”

许浩想了想,道:

“我怎么敢的?”

丁秋洁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这句。

许浩又说:

“我是登徒子?”

丁秋洁还是摇头,许浩在想,突然,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问了句:

“白天?”

丁秋洁脸更加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许浩也明白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吹灭了自己手中的油灯,直接丢在地上,扑倒了丁秋洁。

待到第二天,许浩睡醒,今日很意外,他睡过了晨读,昨夜身边的丁秋洁也早已不见,看着床上留下的点点殷红,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给丁秋洁一个美好的将来了。

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有时候丁秋洁还会偷偷躲在许浩的房间里,两人就一直腻歪着一整天都不会腻,本来以为两人会这么相处下去,可没过几天,丁家老爷突然来到了许浩居住的房间。

两年来,许浩一点一点看着丁老爷衰老,原本中气十足的一个老人家,现如今以有些迟暮,已经开始拄起拐杖,不过可以理解,毕竟是老人,到了一定岁数,衰老的特别快。

许浩给丁老爷奉上茶,丁老爷坐下,用长辈的眼神看着许浩,许浩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两年里丁老爷也经常来,但他能感觉到,丁老爷这一次的面色比往常都要凝重,肯定是有要事和他说,沉思片刻,许浩率先问道:

“老爷,有何吩咐?”

丁老爷叹了口气,道:

“唉……,昨日李家那小辈又来向秋儿提亲了,此事你可知晓?”

许浩心中大惊,面如死灰,但是为了不被丁老爷瞧见异常,只能低头道:

“晚辈不知……”

丁老爷拄着的拐杖使劲的敲了敲地,连连咳嗽了几声,许浩连忙帮丁老爷拍着背,生怕这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只见丁老爷不顾咳嗽,大口的咽了口茶,喘气道:

“李家那几个小辈,仗着我年事已高,丁家后继无人,竟敢拿丁家的生意威胁我,我岂是那种会卖女求荣的人?真的是气煞我也!”

见丁老爷这么说,许浩松了口气,可接下来丁老爷的话,再次让许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你和秋儿的事情……”

许浩心想,事情暴露了?

却不知道,丁老爷说的并不是他和丁秋洁那日发生的事情,而是他们两平日里相处的过于密切的事情,丁老爷问了许浩一个问题:

“当初你来丁府,究竟是为了筹钱赶路,还是为了赶考?”

许浩不知如何作答,这件事情,确实是他骗了丁老爷,也是他亏欠丁老爷在先。

见许浩久久不答,丁老爷叹了口气,道:

“罢了,无论你是和目的,我知道你生性良善,对秋儿也好,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许浩下意识的点头,却听到丁老爷道:

“不要再回仙峰镇了……”

许浩刚想说,自己对丁秋洁是真心的,却听见丁老爷接着说:

“带上秋儿,再也不要回来了!”

许浩不解,问:

“老爷,这是何故?”

丁老爷在许浩的连连追问下迫不得已才说出实情,原来丁家这两年随着丁老爷日益衰老,已经逐渐衰落了,因为原先的丁家几乎控制着大半个仙峰镇,很多小家族都被丁家压的抬不起头来,可随着丁老爷年老,他们竟然也渐渐有了反扑之势,丁老爷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知道如果自己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很有可能受到牵连。

丁老爷不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只爱自己的夫人,没有纳妾,后来夫人病逝,他也没有再娶,夫人没有给他留下男丁,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身边的很多人都劝他,为了家族兴旺,一定要再娶一个,生一个男娃,可是他执意不娶,只因一生有一个挚爱足矣,他知道,眼前的许浩和自己是同一类人,自己将女儿交给他,他放心,说完这些,丁老爷只交代了最后一句:

“我的秋儿,从此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我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可切莫欺负她,不然我百年之后也不会轻饶了你!还有,这一切,切莫要她知晓,不然她会自责的……”

第二天天色未亮,丁老爷就对外宣称,丁秋洁和家里的先生乱搞,被赶出了家门,丁秋洁跪在丁家大院门口,长跪不起,许浩在一旁陪着,许浩知道事实,但是他不能对丁秋洁解释,只能陪着,仙峰镇又下起了小雨,就如许浩来的那天一样。

丁秋洁最终倒在了雨幕之中,待到丁秋洁再次苏醒,已经是在一辆马车上,身边还有一直陪着她的许浩,许浩正拉着丁秋洁的手,见丁秋洁苏醒,连忙追问道:

“秋儿,你可有哪里不适?”

丁秋洁摇了摇头,突然眼泪又流了出来,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边哭边说道:

“爹爹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许浩只能抱住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道:

“别怕,有我在。”

许浩带着丁秋洁在一个远离仙峰镇的镇子里住下了,丁老爷给了许浩一大笔钱,加上许浩自己有一些积蓄,两个人开了一家小铺子,买着一些书籍以及生活杂用。

镇子民风淳朴,对这年轻的小两口也比较照顾,生活也还过得去,只不过丁秋洁常常看着南边神伤,许浩知道,丁秋洁是想家了,想爹爹了,许浩只得安慰道,等过段时间就陪她回去,其实许浩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又在这个小镇里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两年多,许浩二十了,丁秋洁也二十一了,他们生活在小镇上,日子虽然平淡,倒也甜蜜,两人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孩子,只不过孩子还没有出生,他们平静的生活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打破了。

“张二郎?”

丁秋洁满脸欣喜的看着眼前这个挑着担子的伙夫,张二郎远远的看到一个铺子里好像有人在喊他,走近一瞧,却没想到喊他的人竟然是两年前的丁家大小姐丁秋洁。

那时候张二郎受过丁家的恩惠,也被丁秋洁帮助过,他乡遇故知,倒也很开心,许浩很久没有看到丁秋洁笑的这么开心了,但是许浩心里却没有底,他不知道现在仙峰镇怎么样了,丁老爷到底怎么样了。

眼见天色也不早了,为了防止丁秋洁知道一些事情,许浩直接关门,拉着丁秋洁回家,丁秋洁却甩开了他的手,有些难以理解道:

“怎么了?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仙峰镇的旧相识,就不能多晚一点点嘛?”

许浩却沉声道:

“走,回家!”

丁秋洁觉得今天的许浩很反常,倒是一旁的张二郎不乐意了,他愤愤不平道:

“以前敬重许先生是个读书人,现在一看,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丁老爷死了也不带丁小姐回来奔丧,现如今还对小姐如此恶劣,白瞎当初丁老爷对你的恩情了!”

许浩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只见丁秋洁如遭雷击,冲上前去,抓起张二郎的脖领道:

“你……你说什么?我爹……我爹爹怎么了……?”

张二郎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道:

“丁老爷半年前去世了啊?丁小姐你不知道吗?”

丁秋洁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而许浩心疼,抱住了丁秋洁,丁秋洁却死死挣脱,一把推开许浩,许浩摔倒在地上,丁秋洁指着许浩的鼻子,用哭红的双眼质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许浩没有说话,表情苦涩,丁秋洁看着许浩的表情,心里早已经明白了一切。

那一夜,许浩一直陪着丁秋洁,两人蹲坐在地上,丁秋洁死死的望着南方,许浩死死的望着丁秋洁。

那天过后,丁秋洁不再同他说话了,任由他说什么好话,也不在理他,晚上也是各睡各的,丁秋洁怀胎十月,生下来了孩子,可是就在某一个夜晚,许浩照顾孩子的时候,丁秋洁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丁秋洁的字都是许浩教会的,那时候的丁秋洁说,以后许浩去赶考,自己就给他写信,可许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收到了丁秋洁的信,却没想到是一封诀别信。

“小浩,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浩了,我们就此陌路吧,我从来不生气,你将我带离仙峰镇,我也没有抱怨过和你一起过苦日子,只是,我不曾想到,那个曾经答应过永远不骗我的人,有一天会骗我,会瞒着我,而且,还是在我爹爹的事情上瞒着我,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也无颜面对死去的爹爹,孩子你要好好抚养,我走了,不必再管我,好好读书,早日考取一个功名。”

看完那封信,许浩的眼泪滴落,湿透了纸张,他知道,丁秋洁回到了仙峰镇,他也知道,丁秋洁不会再想见到他了。

许浩讲完了这个故事,但是陈言觉得,他没有讲完,于是接着追问道:

“后来呢?”

许浩闭上双眼,接着回忆当年,他说:

“我带着儿子努力考取功名,想着如果有一天名震天下,我就能得到她的原谅了,后来,我真的等到了她,只不过等到的是她的尸体。”

陈言皱眉,道:

“为何?”

许浩突然怒吼,愤怒的情绪似乎压抑已久,他突然抓住陈言的肩膀,歇斯底里道:

“她只是想讨口饭吃!她只是想讨口饭吃!却被那些人活活打死,你知不知道,她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陈言的肩膀被抓得生疼,却也在许浩的口中听完了故事的最后。

许浩考取进士以后,闻名皇城,消息也传到了仙峰镇,丁秋洁听说了,千里奔赴京城,想来见他,这么久了,再大的愁怨也都消散了,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有许浩的,只不过皇城路远,盘缠用尽,只能一路跟随商队乞讨,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城,却因为地上捡了馒头,要缴纳税赋。

按照衙役们的说法,在皇城,就算是一只狗,都得老老实实缴纳税赋。

丁秋洁虽然是一路乞讨过来,但是底子还在,几位衙役见丁秋洁没钱,但是长的还算不错,就想把她卖窑子里去,丁秋洁拼死反抗,却怎么可能反抗得过几个大男人呢,挣扎中咬伤了一个衙役,几位衙役就将丁秋洁在大街上当街打至半死不活,却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似乎,冷漠早已经成了一种常识。

那时候的许浩才考中进士,暂没安排官职,但是他早就对南陈昏暗的官场感到了失望,他想,自己上位以后,一定要改变现状,听闻那天街上几个小衙役当街打死了一个妇女,他想着可怜,就去给人家收尸,毕竟以他当时的能力,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这个,却没想到看到了要他崩溃的一幕。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见到的,是即将断气的丁秋洁,他有些难以置信,那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烙印,早就无法抹除,他抱起嘴里大口喷血的丁秋洁,丁秋洁却想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只不过她已经被打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只能断断续续的用微弱的声音道:

“别……看我……,不好……看了……。”

许浩眼泪直流,颤抖道: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好看的……!”

说罢,许浩抱着丁秋洁,说:

“秋儿,你等我,我去找大夫救你……”

许浩知道,丁秋洁的伤势任何大夫都无力回天,他猛地想起,当初他能和丁秋洁相识相爱,是不是因为他求了仙人,想到这里,许浩顾不得身边冷漠的目光,抱着丁秋洁连连下跪,磕头道:

“仙人在上,求求您救救秋儿,当初能遇到秋儿,就是求的您呀,再求求您救救秋儿吧!”

许浩的脑袋磕的鲜血直流,怀中的丁秋洁似乎想说什么,用尽最后的气力,无力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停止了磕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掉,他凑近丁秋洁,只听到丁秋洁说了一句话:

“傻瓜,哪里有什么仙人啊,一直是我啊!”

丁秋洁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他愣住了,他后来才想明白,这世间压根就没有什么仙人,当初丁秋洁会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就是丁家大小姐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自己是因为她才进的丁府,和他熟络,也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也渐渐的喜欢上了他。

“后来我拼命,把那几个衙役杀了,但老师尽力保住了我,我当官,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解救南陈这个昏暗的官场,要老百姓不再遭受无妄之灾。”

许浩讲完最后的故事,人也平静了许多,整个人颓废的蜷缩在角落。

陈言没有说话,朝许浩深深一拜,他突然知道了,为什么一定要听完这一整个故事,这不仅仅是许浩的悲哀,而是这个时代的悲哀,许浩只是万千人中,被他知晓的一个,还是因为许浩是官员,如果许浩不是官员,自己就调查不到许浩,真的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个想许浩一样因为贪官污吏而家破人亡的老百姓。

这一刻,陈言很佩服剧组,也很佩服许浩,剧情的安排和许浩的表演,都非常的好,陈言居然能感同身受了,他承诺道:

“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许浩似乎精神有些恍惚了,蜷缩在地上,脑海中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

“傻瓜,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仙人,一直都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