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大街小巷,阎闾百姓广传消息,诉说昨夜五彩异象,版本甚多:
有说,杀神德行有亏,天庭派人诛杀;
有说,大德降世,天庭恭贺;
有说,杀神神功有成,成为仙神;
有说,杀神本就是仙神下凡;
又说,杀神练功导致。
…
种种消息,真真假假,只为冲淡五色神火柱的影响。
如此异象,整个京师为之侧目,休说文武百官、勋贵外戚,就说那万历、朱常落亦被吓住,各派太监前来问候。
鹤轩一一以练功的理由,勉强打发了梁、李二位太监。
…
恰值武馆签到日,趁着辰时四刻,喊了新郎萧三,驱车赶往外城崇南坊大明武馆。
…
崇南坊东靠广渠门,地域颇广,又少民户,因而圈了十亩地给大明武馆用作教学使用,校场、馆阁、箭场、比武台样样不缺。
大明武馆对面是栋三层小楼,纵说临时装潢,亦显老旧,偏生方圆一里只此一家木楼,因着地利之便,被辟为茶楼,暂时充当勋贵的歇脚之地。
一二小饭,身穿破布衣衫,挽提朱篮,装着干果、香饮、糕点、面饼在门外候着。
买花小童说:
“昨夜!武安伯府,杀神爷练功出了差错,打出一记火云掌,你们瞧见没有?”
买饼小贩纳罕:
“那个照亮半座城的火柱是武林火云掌?”
买梅小贩揖手
“可不是?听说有百尺那么长!”
于时,一位面白须净、脸生笑纹的中年人,穿着灰色缎衫,捧着茶壶,依靠门柱,笑说:
“百尺?那是千尺!都烧到天上了!”
买梅小贩揖手:
“张掌柜,您是行家里手,给大家伙讲解?”
张掌柜笑着说:
“我儿子大强资质还行,能在异人开办的武馆练武,昨夜放假,回家吃端午节饭,正在院里纳凉,方觉院内黑暗之事,北边忽的喷出千尺长的五色火柱,把我那小院阁楼渲的绚丽无俦,好似镀金,比法华寺的大雄宝殿还要金碧辉煌哩!”
说至此事,东张西望,小声说r>
“说句犯禁的话,那时我都觉得我家像是天上的仙宫!”
“切!张掌柜家里有亭台楼阁?小爷我家才是真正的亭台楼阁,昨日碰巧在水榭中游嬉,教那五彩祥云一照,榭中女儿好似仙娥,着实给本侯助了兴致。”
张掌柜循声回顾,便见一位衣着素白花衫、头戴紫金宝冠的俊秀公子,一面拿着云纹前襟,一面拾级而下。
“原来宋小侯爷当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慢点,敝店楼梯窄小!”
宋裕本也是被那窄小的楼梯恶心到了,冷着脸训斥:
“以后长点记性,你那能叫亭台楼阁吗?”
“哎!哎!小的嘴欠!”
“走了!总教头今日去武馆,小爷没工夫陪你闲聊!”
说着,转往茶楼对面的大明武馆。
今日,正是每周一次的总教头当差日,本来大事,偏生京师的勋贵子弟遭了殃。
他等吃老父老母皮鞭督促,美梦方醒,再闻杀神日,惊的浑身一个寒颤,慌忙从软玉温香中爬出,撑着惺忪睡眼,站在春凳上,由着侍女服侍,套衣坠囊,净面梳发。
走至餐桌,胡乱扒了两口肉粥,急赴马车。
方至马车,又有诸多奴婢,捧来山东大枣、油饼、发糕一类的零嘴。
他等岂能瞧上这土里的物件?
一个个推搡!
吃老父老母说了一句那位喜欢的,当即警醒,笑着收下,坐车赶往崇南坊。
等到武馆大门,勋贵子弟纵下马车,舍弃奴仆,抱着背囊,看准讲武堂,撒开脚丫子狂奔,生怕失去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多爱学习呢!
大明武馆,万历亲自敕建。
除南都留守勋贵外,北都的56位公侯伯嗣子,悉皆入馆授武,
馆内,每日、每时皆有科目、测试,说是课业繁重亦不为过。
偏生勋贵目的不纯,非为练武,只想借助武馆这一层名位关系,同江鹤轩攀上关系,如令自家孩子同他能混个师徒名义,那是再好不过。
每月四周,鹤轩每周出勤一次,被勋贵子弟定为杀神日,那是必来必到,其余时候,全看身体心情。
大明勋贵自土木堡一战,精英全军覆没,加上兵制改革,他等差不多沦为混吃等死的人。
百年熏陶,勋贵子弟大多习惯锦衣玉食、笙吹鼓乐的生活节奏,只把武馆当做菜园子,迟到早退,病假事假不断,岂肯奋力用功?
负责武馆教学的多是勋贵长辈,都是一个圈子混的,留点脸面,心知肚明不戳破,弄得馆纪废弛,全无用处。
俟勋贵子弟入座一盏差后,又有许多马车驶来,下来许多衣衫华贵之人,同约至茶楼三楼。
又半盏差。
萧三架着一辆精致马车,从北方缓缓驶来。
茶楼上的勋贵,听见这熟悉马车声,纷纷停住手中动作,屏气凝神,相互对视,暗暗传递信息。
萧三跳下马车,捧来下马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