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世,她们月氏一族的女子,不能再像从前一味退避于贼子锋芒,将这大好河山,让给贼子肆虐;
武英大长公主高坐庙堂,放眼天下,她们月氏一族,应让这位古往今来第一人的女性执政者看见,同样生而为女子,她们月氏一族,会靠自己,拿回该属于她们世代的名誉与尊严!
从此,一直隐姓埋名,甚至被传言已经消亡了的月氏一族的医馆,开始在闹市开张,与阳氏一族面对面,分庭抗礼。
尽管这期间仍然遭遇很多困难,甚至砸门烧馆的威胁,但是,武英大长公主治世,严明正法,哪怕是江湖人,无端欺害良民,一样照抓不误,而且罪加一等;若敢畏罪而逃,将天下通缉,罪重不赦。
月氏一族的医馆与一批批上门闹事的无赖流氓,生生打了几场重大的本质为栽赃陷害的医患官司后,形成的影响十分恶劣,傻子也看得出来她们是受人针对。
偏偏她们半点不肯忍气吞声,别说关门歇业,就差没有天天去擂鼓鸣冤,但官府却始终找不出幕后真凶,又怕此事越闹越大,朝廷怪罪下来,为此不得不下派官兵守着医馆,防止再随时有人寻衅滋事。
医道这一行素来讲究手底下见真章,再大的污名与轻视,也敌不过真正的救人治病。
尽管仍然有波折横生。但随着一些江湖有名的人的疑难杂症,也被自称月氏一族的女医治好,时间一长,月氏一族在天下间被污化了数百年的名声有所转变,虽然距离全天下人的认可还太远,但至少已经是初步的胜利。
然而取得初步胜利的代价,是在外行走的族人,有近三成遭到了惨烈的刺杀,其余族人,也均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伤害,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无不令人伤心发指。
但是这更激发月氏一族女子们的血性,决心要与卑鄙无耻的阳氏一族一斗到底。
决不能让先辈谋受过的艰难继续传到下一代,既然斗争已经由她们开始,那就让斗争至她们结束!
她们一定会在有生之年,为月氏一族后世的女子们捍卫出她们应有的荣誉与骄傲!
这一代,是月氏一族创族以来,五百余年中,殊为壮烈的一代。
她们是与武英大长公主同世代的梁国女医。
她们用生命与血汗,洗清了阳氏一族蓄意泼洒在月氏一族身上的百年污名,她们用不屈不移的医道精神,擎立了月氏一族行医济世五百年的传世风骨。
武英听闻了她们一族的事迹,得知为了与阳氏一族作争,数年中,横死惨伤了近半族人。
武英微服民间时,见了月氏一族的族长,族长还是当年那位安静少话的医道女子月娍,只是已不再年轻,还有了一个女儿。
见到武英,月娍带着女儿朝武英下拜,并告诉女儿,眼前这位仪容如神的女子,是当今天下最了不起的一位人。
“你这样说话,岂不吓着她?”武英对孩子笑了笑,屈指揉了一下她肉嘟嘟的小脸,格外和蔼地说:“别听你娘说的这话,我也只是和你所见到的所有女子一样,只是所在的位置不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这样也算了不起,那你娘同样也很了不起,易地而处,我不一定比你娘做得更好。”
再见,武英与月娍这两位神交已久的女子,终成莫逆之交。
临别,武英对月娍说:“明明当年你拿着玉佩来找我,我就可以许你月氏一族在天下的清名。”
月娍说:“月氏一族自有以来的立世之名,都是靠先辈一点一点自挣的,这一次亦当如此。被打压数百年来,月氏一族的骨气虽尤在,但已近薄弱,这几年,我们熬得虽然很苦,总算,洗炼出了一身我族女子立世,应有的铁骨。无愧初代族主立族之志。”
武英目光温融,说:“月娍,我没有看错你。我希望你能来我身边,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月氏一族,比我更需要你。我当年送你那块玉佩,它所代表的意思永远不改。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执佩来找我。倘若那时不再有我,也必有我的后继之人。我愿永远给你月氏一族一个承诺。”
后来,梁国灭,陈国立,武英大长公主传逝天下,月氏一族在族长月娍的带领下,向北而叩,服白三月,以祭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