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懂个屁(2 / 2)

昔年不识 泊勿 2093 字 2022-10-25

“因为……”

刘秉知欲言又止,“怕是被知道揣了这心思,都是要让人为难的吧。”

“噢,那她……”李曦年想到了什么,忽然没有接着问下去,只道:“我懂的。”

“你懂?你懂什么?”

方问出口,刘秉知忽然又脾气暴躁起来:“不是她!不是我阿嫂!那不过是个玩笑,被人听去截了一段以讹传讹罢了!”

“这样啊……”

“你不信我?”

“……信啊,若是不喜欢,旁人再如何误会,也是懒得去解释的。反而是真心喜欢又很珍视的人,才容不得别人言语上哪怕半分的玷污吧。”

这也是今日惹了刘秉知生气后,她忽然想明白的事。

刘秉知似乎被李曦年的话触动了几分,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你也有这样一个人,对吗?”

“有。”

李曦年毫不迟疑。

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因为她所有亲近的人无一不识得他。

“你不是问过我很多次,究竟为什么来上京吗?我来上京是因为想回到他身边,不离开上京……是因为要等他回来。”

“所以他已经不在上京了?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李曦年摇头:“若是知道,哪怕路远迢迢,我也一定会去的。”

她宛然一笑,有些落寞。

“怕的是近在咫尺,却不敢一语道明。”

三日后,卯中。

李曦年仍是那般的家仆装扮,整整齐齐地束着发,提着一个书匣等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梳雨不停催促。又过了一刻,刘秉知才极不情愿地挪了步子出来。

虽然面色说不是上多精神,但他束发系带着了件青绿色窄袖袍,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肩宽窄腰身材修长的模样确实比往常看着精神许多。虽然刘秉知生得好看,但到底是人靠衣装。

只是他也不习惯这身衣裳,也是这里揪一揪,那里拽一拽,叫梳雨提声警告了好多遍。

“你们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跟哪个娈宠比妖去呢!”

话虽这样说,但刘秉知还是听之任之,没有再对这身衣服动手动脚。反正只今日而已,今日过后他就把这衣裳扔箱子里头,再也不穿了。

上了马车,李曦年抱着书匣坐在外头,刘秉知当下喊了她进去。

“我硬指了你来是给我拿东西的,不是赶车的,你去外面干什么?”刘秉知往车匣内乱摸着,取出一个香盒闻了闻,而后放在李曦年跟前,问:“好闻吗?”

“好闻。”

“这个好闻,还是我身上的味道好闻?”

“……差不多。”

刘秉知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没这个品味,我身上这衣服可是梳雨拿百香阁的朝露香熏了半日的,刚穿上差点没把我呛着,现在闻着倒是还行。”

也不是李曦年没品味,对于一个家贫到刚刚够果腹的人来说,熏香这东西未免奢侈。而且在她的印象里,熏香一般都是小娘子们鼓捣的玩意儿,一个大男人……往日也不见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嫌弃。

韩国公府与胡府隔了两坊之远,走近路,驾车也约摸要两刻。刘秉知受不了车马颠簸,厉声叫司时慢了些,所以当到了胡府府门前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辰时初了。

门外恭恭敬敬站着几个家仆,其中一人见是国公府的车子,立刻下了台阶相迎,余下的便各立两旁,让出道来。

刘秉知朝司时道:“你就别跟着进去了,放心,在别人家的地盘,我如何也不敢丢了韩国公府的面子。”

司时不依。

刘秉知指着李曦年道:“有这么个累赘,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司时无言,似乎觉得刘秉知说的有道理,再者,他即便进去了,也只能在院外等着,不能时时看着刘秉知,还得全凭刘秉知自己自觉。于是司时嘱咐了李曦年,便随着另外一名家仆卸车喂马去了。

进了府门,刘秉知来回张望着,问引着他们的家仆道:“看这架势,来的人不少?”

“加上庆安伯在内,一共六人。”

“这么多?”刘秉知顿时有打退堂鼓的心思了,“都有谁啊?”

“尚书府的宁二郎、耿右丞家三郎、余侍郎家的孟小郎君、赵长史家的赵大郎、和侯司马的长子侯大郎。我们二娘和表妹姜六娘只在堂外设席,做不得数的。”

那家仆说罢扭头去看,却见身后这一主一仆皆是愣了住,驻足不前。

李曦年一听赵长史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又闻赵大郎……这不是那个该挨千刀的赵桓新吗……偏已经进了府,这下说要走是不是有点儿……

再看刘秉知,一副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后的忸怩之态。也不知是不是天冷,他耳根通红搓着手扭头问李曦年:“那……那个什么……带手炉了吗?”

李曦年看了看头顶的暖阳,摇了摇头。

这天气带手炉做什么?

“说了多少遍了!叫你带上手炉带上手炉!我多怕冷你不知道吗?走!回去拿去!”

虽然李曦年对这话并无印象,但却正合她的意,正好回去一趟换了梳雨来算了!

刘秉知转身疾步折返,李曦年忙小跑跟上,那胡府的家仆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连忙叫了人来去知会自家郎君。

去时的路似乎比来时要长得多,刘秉知兜兜转转终于走到胡府门口,才要松口气,脸立刻崩了住。

府门的石阶之下站了二主二仆,皆是方从马车上下来的。

其中一人神采奕奕,笑容可掬,看一眼便知道是脾气极好的人。身后跟着的家仆也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听胡府家仆的话音,该是耿右丞家的三郎,名唤耿栾奕的。

另一人着月白圆领袍,如琼林玉树般负手而立、眼神淡漠,身后的家仆也是低着头,取着一件风披,不苟言笑、毕恭毕敬。

倒显得刘秉知越发局促不安,甚至六神无主了。

“这是要去哪?”

这人陌然抬头看向刘秉知,淡淡一问。

倒是紧跟而来的那位胡府家仆开口解释道:“庆安伯忘了拿东西,想……”

“什么东西?”那人还是问刘秉知,似乎不愿听那家仆开口。

刘秉知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停了片刻却是李曦年开的口。

“我们郎君的手炉落府里了,正要去拿呢。”

她开口,是因为再跟这两人客套一会,保不齐赵桓新就该来了。

那人闻言,从身后的家仆手里拿过风披,几步上了石阶披在刘秉知身上,慢条斯理仔仔细细地系好,又淡然道:“京兆尹的府邸,难道还缺个手炉?”

那家仆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奴这就去拿!庆安伯请!宁郎君请!耿郎君请!”

那人满头大汗,低着头直到这三人皆进了去,才长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