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青引的脑子(1 / 2)

昔年不识 泊勿 2001 字 2022-10-25

“老师!”

青引朝那男人稽首一礼,“学生愿跟随老师,只是……还望老师再给学生几日的时间。”

那男人在青引稽首时目露精光,嘴角微扬,只一瞬,便又恢复了那般慈蔼之貌。

李曦年尽收眼底,心呼这青引到底从哪里找了这么个老师。

又听了半刻,竟是在读《论语》。

难道……青引想登科入仕?

“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那男人停顿片刻,“可知其意?”

“回老师。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人若能时时自谦,便不会被周遭的奢华而左右,亦不会有不逊之失。”

“孺子可教!”

青引面露敬色,道:“学生启蒙后便学明经科与进士科必考的九经,《孝经》、《论语》、《老子》亦是烂熟于心。但……学生想考明算,还请老师教我算经十书。”

李曦年知道这个。先生曾说过,九数为六艺之一,科举亦为其专设科别,可应试人数极少,自然竞争力也要小一些。就连进士及第也仍需等待选官,而明算科虽不是科考的常科,可若考中,便可直接入仕,虽然官职不高,早些入仕增些官龄,往后也更容易得到朝廷的重用。

青引急于入仕,可是为了能让临儿过上安稳的生活?

只不过……考明算科的人,大都出自国子监的算学馆。

“你若想入算学馆,这必考的《孝经》《论语》必得熟记。为师与国子监的算学博士熟得很,即要引荐,定得知晓你是否有那资质。不然来日你入了国子监,学艺不精,岂不是给为师丢了脸?”

“老师说的是!”青引又稽首道:“学生记下了。”

至此,李曦年终于明白了青引是在做什么。

说来这少年才不过比自己小了两岁,只是这般年纪已不能考童子科了。他若想尽快求得一个谋生的法子,以他方才所言,他既已满腹经纶,科考自然是上上之选,可进士科和明经科的生员太多,若没有万全的把握,自然是明算科更容易很快入仕,只是也有难度。

李曦年悄无声息地离开,一路上都在回想青引说的话。

他的话虽没有那般慷慨激昂,却更诚恳真挚。李曦年的心中似乎被一支看不见的火折子点燃了,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

为了青引,李曦年又往崇文书院跑了一趟。

“小友近来来得真勤快,只不过今日山长不在,小友怕是白跑了。”

陆文锦坐在亭中摇着扇子,一手举着书籍,丝毫没有要留李曦年的意思。

“晚生是来找陆先生您求问一事的。”

“老夫?老夫该还的都还了,像小友一般讲究一恩一报的人,可是又在何不经意时叫老夫欠了你的?”

“陆先生何出此言?”

李曦年有些莫名其妙,她上回来交单的时候见他还是笑容可掬,几日不见,竟这般阴阳怪气。

“小友不知?”陆文锦没有给李曦年回答的机会,直接道:“老夫与小友的西市相遇,怕不是偶然吧?小友打听了这崇文书院多少位老师,最后才选的老夫,可是?”

“……”

这倒真的令李曦年无言以对了。只是……狡辩还是要的。

“晚生以为先生知道呢。”

“知道什么?知道你跟了老夫三五日?知道你依着老夫的喜好收买那摊贩?知道你就是要凭着老夫进这崇文书院?”

“陆先生这不是……都知道吗……”

李曦年讨好地呵呵一笑,更惹了陆文锦。他缓缓扣下书籍,将手里的折扇扔在石案上,双手脱膝抬头看向李曦年,李曦年扯了扯嘴角,看出他此时的怒火中烧。

“莫生气,莫生气。陆先生高洁,怎会与晚生这小辈一般见识。晚生只不过听闻陆先生是这崇文书院里最和善,最易亲近的老师,这才动了冒犯的念头。晚生愚笨,本该早同您说明请罪的,奈何……”

话没说话,陆文锦更是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李曦年你你你的说了好几遍,最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连你一个外人都知道老夫太好说话,捏着老夫的软肋做事。如今事成,你难道不欠老夫什么?”

欠?

欠什么?

李曦年的脸上写满了这三个字。

“你莫不是痴傻了?还是将老夫说的话当耳旁风呢?欠老夫的果酒呢?今日怎么还没拎着?”

“什么果酒?”李曦年蹙眉,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真是气煞老夫!”陆文锦道:“你头一回来时同你一起的那个娃娃,在山脚等你的那个,姓齐的。他拎了两壶果酒给老夫,老夫这才去山长跟前好说歹说见了你。若不然,只凭你在西市替老夫节省的那两个钱?”

“……”

陆文锦忽然觉得李曦年确不知情,摸着胡子试探道:“那娃娃可说了,往后只要你来,便叫你带给老夫呢!你这总共来了四趟,老夫一壶也没见啊。”

若不是那果酒是姓齐的娃娃自酿的,偏自己又好这一口,何必恬不知耻倚老卖老地说出这些话来。

“阿乐?”李曦年恍然道:“您帮我,是因为阿乐的果酒?”

她抿嘴自嘲。想了好些日子的主意去接近这陆文锦,竟不敌阿乐手里的两壶酒了。

“陆先生勿怪,晚生现有些失意。”李曦年怅然转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小年纪失什么意!”陆文锦敲了李曦年一脑袋瓜子。

“您不懂,这是来自少年人的挫败感。”

又一脑袋瓜子。

“老夫为何不懂?难道老夫没有年轻过?得了得了!净摆这可怜样给谁看!下回!下回你再来若还是空着手,老夫便得迈着这双老腿去你的笔坊讨要了!”

李曦年忙站起身来摆手:“可不敢!可不敢!晚生昨儿还见阿乐的屋里有两坛呢!明儿办完事儿晚生就给您送来!”

“言必行,行必果。这才像样。说吧,找老夫何事?”

二人终于聊回了这个话题。

“您知道那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吗?”

“撒提左?你问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