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2)

昔年不识 泊勿 2185 字 2022-10-27

李曦年愣了片刻,随即了然一笑。

“果然,这世家大族的子弟无一不是肩负重任。即便是你,在家族荣辱兴亡面前,连所欲都不随心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起身蹲在刘秉知面前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一个人同我讲了几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你听听。”

这些话,她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同刘秉知说。

“他说,若韩国公不识时务,自会有人从中掣肘。几方制衡之局,迟早会分出胜负。良才善用,能者居之,韩国公慧眼如炬,定然选得出能赢的那一个。”

虽然孟行所言自有目的,但李曦年却也认为,在任何时局面前,只易尽早抉择。

不难猜想,定然是储位之争。

若韩国公在这样的局势之下还要想着独善其身,那最后不论哪一方胜出,他的结局都只有一个。可倘若此刻选择一方而依附,那结局便说不准了,至少……万事皆有可能。

虽然李曦年并不清楚这几方势力是谁,但她认为这些话说与刘秉知并无不妥。至于孟行所站一方是谁,她也不得而知,但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孟行却对自己的选择应该也是相当自负。

重新认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刘秉知,李曦年却觉得还是之前那个只顾享乐不谙世事的他来得快乐一些。

很多事,懂……不如不懂。

李曦年道:“不入仕便入市,以你的身份,权和钱总要选一样的,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整个韩国公府。再者,你我二人互帮互助,如何不比单枪匹马来得安稳?”

这也是孟行给她的建议。

“入仕者,弄权;入市者,重利。自古官商两恶,却系千丝万缕,只要聚散得当,任何身份和地位都可发挥其原本不该有的作用。”

这是孟行同她说的话,也是她来到韩国公府之后一直在想的一件事。

她一直认为,踏实做事、一心为人,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可世事不止无常,却更加残酷,在这混沌之城要想变得强大,的确十分艰难。人说捷径轻松,却也并不好寻,可行此路者却十分清楚自己的所欲所求,纵然再多付出,依旧心甘情愿,那是他们所认为的道,道不同,没有资格去质疑和批判。

李曦年认为的生存之道,便是如何吃饱穿暖,有避风遮雨常驻之地,安稳无虞,长乐无忧。可在近来发生的很多事上,她似乎又觉得自己这生存之道……只是自己的。

若当时的作坊有令人忌惮之人庇护,在走水之后至少不会有落井下石之人;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也不会被强留在裘宅躲避;而寻求一个得利之人庇护自己,与之互惠互利,自己也可庇护想要庇护的人,这其实才是生存之道。

不知是李曦年的话劝动了刘秉知,还是如孟行所言,刘秉知本就有入市的打算。总之结果是李曦年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翌日,李曦年早早地出现在刘秉知房门前,没过半刻,梳雨也来了,她敲了敲门而后便进了去,李曦年也来不及同她讲话。

待刘秉知打着哈欠站在自己跟前时,李曦年觉得这个人睡了一觉似乎又睡回去了,跟昨晚那个心事重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倒趁了今儿的天气,暖阳高照。

司时跟在二人身后一道出了府,三人骑马而行,慢慢吞吞的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刘秉知说的地方。

“来这里做什么?”

李曦年有些疑惑。

面前是个不大不小的作坊,坊门敞开,里头的人皆忙活着,尽管这腊月天寒,却也都是有说有笑好不乐乎。

他们站了没多会儿,里头跑出一个孩童来,拉着李曦年的手便往里走,边走边笑,边笑边高喊:“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李曦年嗤笑,低头一问:“抓到什么了?”

“你啊!”

“……”

“我阿兄昨儿来啦!叫我下次一定要紧紧抓住你!别让你再跑好久啦!”

临儿两只手拉着李曦年,并喊了云慧过来。

“云慧姐姐快给我一根绳子!”

“要绳子干什么?”云慧明知故问,还真的扯了根绳子过来。

“绑住阿省啊!”临儿嘟嘴道:“我阿兄上回没见到她,可伤心啦!我不想阿兄伤心……可是我还要干活儿呢。”

李曦年哭笑不得:“临儿这是跟谁学的,怎么动不动就绑人哪?以前可是很乖的。”

正说着,秦奉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把短小的圆刀。他先是看了李曦年一眼,而后看向跟着李曦年进来的刘秉知和司时。

“有客人来了,你愣着做什么?”

云慧原正冲着刘秉知傻笑,听秦奉开了口,便立刻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忘正屋去,却又被秦奉喊了住。

“没跟你说,你忙你的去。”

云慧愣了愣,似乎懂了,上前将临儿哄了走。

“他们不是客人。”却是李曦年接话,“是我带来的……”

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明明是刘秉知带她来的,便转而问刘秉知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

刘秉知有点懵,看样子……似乎……李曦年知道?

司时将他怀疑肯定:“这十日,我们郎君四下寻你,无意间寻得他们在此处落脚,带你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大概这惊喜没了。”

李曦年懂了,忙解释道:“我也是前几日才从阿乐那儿知道的。”

“所以你是先回了芦亭,再来的这儿,最后才找的我?”

刘秉知认清楚了这个事实,方说完便气得转身往外走,但是走得不快,等着李曦年来哄。

“对啊。”李曦年虽然快步行至刘秉知身侧,但也没有要留他的打算,反而是与他同步往外走。

刘秉知却忽然停下了。

“你什么意思?”他抱着双臂怒目而视。

“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若是偷跑出去办私事便罢了!可你人是从我韩国公府丢的!脱困之后不也应该先回韩国公府吗?怎得最后一个才来找我?你当小爷我是什么人?!你当我韩国公府又是什么地方?!”

他这声音属实大了些,引得坊里的人皆停下手中的活寻声来看,秦奉喝了一声,才又都去各忙各的。倒是喝醒了李曦年。

李曦年忙咧着嘴哄道:“消消气,消消气!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头跟你解释。”

“敷衍!就现在!”

见刘秉知一副你不哄好我我便横给你看的架势,李曦年忍了忍,一把拉着他的衣袖又朝来时的路走了去。

回到韩国公府,刘秉知甩开李曦年的手,瞪了一眼寸步不离的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