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沂安就好。”
“叫不习惯。”
“叫不习惯也得叫!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是南国罪臣,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嚣!”
“……沂安。”
“唉。”
“我们又不一样了。”
“……”
“你当年是作为白家的弃子进入沂国的。家主他并没有想到南国会和沂国重修旧好。你知道南君不是我杀的,但我希望你可以最后再帮我一次。”
沂安顿感头疼欲裂,这种感觉已经数年没有出现过了。
“你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只是为了与我畅谈人生吗?说吧,你要什么。”
“祖拓。”
“不行。”他坚决得像个孩子。
“我那天怀里的那个,是白时的孩子。”
“唉……阿亦!”
那个少年之前就在院外探头探脑,听见招呼声立刻赶了过来,所幸先生教导未忘,举止还算得体。
“沂先生召我,所为何事?”
“酒窖的暗格里,有一块黑甲片……”
…
“承世,你的七岁生辰快要到了,我也应该开始为你铺垫了……”
…
白家废墟,雨夜。
一阵闷雷震得那棵老树上的乌鸦四散,呲呲喇喇的全是断枝落叶声。
他仍然清晰的记得这正门上挂着一块“白家府邸”,命运多舛,它给世人留下的只剩记忆了。六年无人踏足此地,毕竟白家百余口一日灭门,对那些平常人还是有束缚力的。
什么鬼怪横行之类的话一传,在市井中发酵,快的像风吹过大街小巷。
奇巧阁……就是这里了。他翻开破烂不堪的根根横木,自以为早已释怀的心又是一阵紧缩。
他恨不得攥出自己的心脏来阻止它的疯狂,他忍不住战栗着,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哭-------即使是白家被屠尽的那天也没有过的。
多年的积郁,很不得一股脑儿全部挥发。这些年他心里有苦,可始终找不到可以倾听的人。缓缓剥开几块烧焦的松木,他想起了那晚的“垂怜”。
先王在世时,可为其撑腰。
可是……哪有那么多可是。南君一死,在暗处的某个逆臣将弑君推到了白家家主的头上。众人心中大乱的时刻,人人听风就是雨,不管白家为何会生出“异心”,或许只是想以此方式消弭心中的不安。
他用尽全力抬起那块石板,口中含着祖拓就跳了下去。阴暗又潮湿,积水没过了脚踝。
四下寻找着那块石砖,终于在一处边角发现了它。他把祖拓嵌在里面,大约“嘎吱嘎吱”了半柱香的功夫,石墙翻转,背面赫然是六个漆黑的匣子。
不过,只有两个匣子装着几截硬物。
怀里揣着两个黑匣,往上爬的时候瘸腿一滑,后脑摔在一块石砖上,就这样昏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浑身早已湿透了。后脑疼得让他顿觉清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浑身酸软。无力感包裹着他,浑身像毛巾被拧干的似的,生命力也在悄悄溜走。
扒着砖缝一点一点起来,浑身冷的厉害,白老头嘴里不住嘟囔:“,好累……救命啊,唉。”
“冷啊这的地窖,我。”
摸摸怀中的匣子,心安了一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那条好腿全力向上一蹬,噗通一声,那是这个老人又落入水中的声音。
…
“老鬼!白老头去哪里了!”
“小子,他把你丢在这里喽,你想找他,就要乖乖听我的话!”又是一阵腹语。
“可以听话,但是要分哪些话!”
“呃还挺精明的……”那枯槁人身嘟囔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