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列国纵横(2 / 2)

两人扭打了一盏茶的功夫,仍是不分胜负。

白起暗忖:就这般耗下去,必然体力不支。非得使绝招不可。

忽然,武士抢到白起左侧,以锁握法锁住白起左臂,他的右手过背,从右侧去抓白起下颌。白起一惊,正欲反抗,武士已然抓住了白起的下颌;与此同时,武士右脚向前跨出一步,右侧靠紧白起后背,蹬直腿,向后一倒……当武士的头快触地时,忽然又向左转身,一用力,便将白起整个人都托起,经其后背,将白起“啪”的摔倒地上。

“彩!好一个过胸摔!”熊横喜道。

武士拍了拍手,笑道:“又来!”

“哎!”白起费力的支起身,怔了怔,又扑了过去。

此时,武士使出一记杠杆翻,白起大惊。刚欲抬头反抗,武士的右脚又上前一步,与其左脚平行而立,借白起反抗之力向后成桥;成桥后,武士仍抓住白起不放,猛然向左转身,让白起的身子过桥之后,猛的摔到地上。

“嘶——”秦谷猛吸一口冷气,头一别,几乎不敢看。

“哎哟!”白起一摸头,大叫道。

“好一个过桥摔!壮哉,壮哉!”熊横喝道。

“啰啰啰,再来!”武士又朝白起招了招手,像是唤狗一般。

白起哪受得了这般侮辱,又朝武士扑过去。可却是体力不支,脚下一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下巴着地,摔了个“狗吃屎”。“哎哟哟……”白起疼得大叫。

豆大的汗珠从白起额上冒出,混着尘土,便黑乎乎的一片。无数星星,一闪一闪的,从白起眼前划过……

“哈哈哈!不过尔尔,不堪一击!哈哈哈!”熊横笑道。

秦谷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秦谷,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熊横道。

秦谷一脸绯红,急得团团转。如若此处有个地缝,他定然毫不犹豫地钻进去。这裆,他指定是不想钻的。秦谷焦急的望向远处,他多希望此时狗盗能从那街角跑过来,带来他等候多时的喜讯。

熊横两腿一分,指了指裆部,笑道:“钻吧?”

“钻你娘!”秦谷骂道。

“来人,给我拿下!”熊横斥道。

旋即,一众武士便围了过来。秦谷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怂了,道:“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秦谷四下张望,正欲蹲下。忽然,狗盗乘着一辆独轮板车,从街角直奔而来,一路大喊:“黄了,黄了!他……他,他不去了。”

“谁?”秦谷急道。

“苏……就是苏……”狗盗道。

“输,既然知道输了,就要践诺!”熊横喝道:“来人,押过来!”

两个武士上来,架住秦谷,便往地上一摁。“啐!”熊横朝秦谷身上吐了口唾沫,又朝方才和白起打架那武士使了个眼色,“尿上!”

熊叶阳脸上一热,背过头去。

熊横张开双腿,裆下空出一个三角形来,喝道:“钻!”

武士一用力,将秦谷向下一压,喝道:“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钻,我钻就是!”秦谷一挣扎,道:“你不放开,我如何钻?”

熊横向武士使了个眼色,武士这才松了手。秦谷耸了耸肩,一咬牙,趴到了地上,跪着向前慢慢的爬去。

“哈哈哈哈,钻!”熊横大笑起来。

“哥哥不可,不可!”狗盗差点哭了。

“士可杀不可辱!”白起急道。

秦谷低着头,慢慢的往前爬。边爬边想,本来钻胯就是奇耻大辱了,还要舔尿,便更是觉得恶心。怎么办?想着想着,不觉已钻到熊横胯下。

“哈哈哈哈!”熊横狂笑道。

忽然,秦谷一扭头,对准熊横的小腿,便一口狠狠咬去。

“哎呦!”熊横疼得蹦了起来。

瞬时,秦谷像一支离弦的箭,“嗖”的射出一丈之外。“噗”的一扭头,吐出一嘴带血的棉布,大喊:“逃!”

那群武士也是训练有素,先是四散开,旋即又朝中一拱,将秦谷、白起围成了一个圈。秦谷目光疾扫一圈,一把拽住熊叶阳的衣袖,使劲一拉。熊叶阳没站稳,顺势便倒向秦谷。秦谷一把将熊叶阳搂在怀里,持匕首顶住他脖子,喝道:“谁敢挡路?”

“住手!不可对公……子无礼!”熊横急道。

关上门,一群人便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无精打采地瘫坐着。

良久,白起才打破寂静:“都怪在下,技不如人。”

“怪我,未能及时探明虚实。”狗盗哭丧着脸,道:“如若早点来禀报哥哥,便不会惹出这许多麻烦来。也怪哥哥,倘若不放了那小白脸,咱们也挨不了这顿揍。”

“你是说那熊叶阳?”欧湛卢道。

“还能有谁?”狗盗道。

“他娘的,是个女娃。”秦谷摇了摇头道。

“挟持女娃子,倒也非英雄所为。”欧湛卢道:“话说,你怎知道是个女的?”

“我摸……”秦谷脸一红,道:“我搂他在怀里,是男是女,难道还不知?”

“摸?哥哥都摸到啥了?快,快给咱讲讲?”狗盗急道。

“讲个屁!”秦谷斥道:“整天色眯眯的。”

“这话又说回来,那苏代,为何又不去面见燕王了呢?”白起插话道。

狗盗道:“嗯,不行,还得继续盯着他。”说罢,便要出门。刚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捂着肚子,朝茅坑走去,“不行,憋不住了。”

“哈哈哈!”狗盗的滑稽之举,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故人后天就到武阳,兴许,明日夜里就到,可不能在此之前出甚茬子。”秦谷道:“计划不变,只待明日。”

“咱这颜面,在哪里丢的,就要从哪里找回来!”欧湛卢道。

“如何找回来?”

“我怎知?”

“大家都议议!”

硬拼,他们自然是拼不过;智取,又没有想到一个特别解气的狠招。众人七嘴八舌议了起来,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就在此时,狗盗跛着腿从茅房出来,边走边骂:“哪个挨千刀的,尿在了地上?”

众人转头一看,狗盗胸前湿了一大块,两个膝盖也磨破了。

“怎的了?”白起问。

“也不知是谁,尿在了地上。老子进去撒尿,没瞧见,一脚踩上,结果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狗盗骂道:“直娘贼!幸好粪桶放得远,否则,老子就扎到粪桶里去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

白起眼珠一转,喜道:“有了!”

翌日一早,苏代和韩国相邦公仲侈便携手朝燕王宫走去。公仲侈这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道:“你说,燕王会答应么?”

“燕国已然自顾不暇,那还有功夫管他国的事。”苏代道。

“理是这个理,但万一燕王怀恨咱们,这事就……”公仲侈道。

“韩相是为昨日我等爽约之事担忧?”苏代道:“大可不必。”

公仲侈还是不放心,道:“毕竟是一方诸侯,何曾受过这般怠慢?”

苏代哈哈一笑,道:“在下就是故意晾一晾这个燕王,让他知道,这燕国虽说还忝居‘七雄’之列,但今时已不比往日了。在这个群雄逐鹿的天下,多一个他少一个他已无关紧要。我等前来,是给足了他燕王面子,即便是没有燕国,也丝毫不影响这伐秦大计。”

“只是……”公仲侈道。

“只要能稳住燕王,就不虚此行。”苏代道。

“也罢……”公仲侈无可奈何道。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苏代走得潇洒,走得春风得意;公仲侈却走得沉重,走得忧心忡忡。公仲侈深知,宜阳之战关乎韩国国运,关乎韩人的未来,而此番列国游走,又左右着宜阳之战的成败。

“救命,救命!”两个乞丐大呼小叫,径直冲撞过来。

公仲侈毕竟久经沙场之人,瞬间往后一闪,拔出了剑来;而苏代却没那么幸运了,被小乞丐撞了个满怀,噗通一声,和小乞丐一起倒地上。

“尔等,意欲何为?”公仲侈执剑怒喝。

领头的小乞丐正是秦谷,而将苏代撞倒的,正是白起。秦谷“噗通”一声跪倒在公仲侈面前,哭道:“大人行行好,帮帮咱们吧?”

“帮你?”公仲侈不明就里道。

秦谷指着来一群正追来的人,道:“他们,他们要杀人!”

“光天化日,杀人行凶?岂有此理!”公仲侈怒道。

苏代坐起身来,摇头道:“异国他乡,这等闲事,不管为好。”

“哎!”公仲侈叹道:“燕国确实乱了。”

眼看那群人越来越近,忽然,秦谷朝着人群大喝一声:“主公,就是他们!”公仲侈眉头一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白起也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往苏代手里一递,握紧苏代的手喝道:“主公,定要为我等报仇!”

来追的人不是别人,领头的,正是熊横。只见那熊横,怒目圆睁,咆哮道:“好啊,还有帮手!来人,都给我杀了!杀!一个不留,杀!”

回到一个时辰前。

秦谷领着一群小乞丐,又来到楚驿门前大喊:“熊横,有种就给老子出来,决一死战!”

还在被窝里的熊横虚着眼,道:“谁人大呼小叫?”

“就是昨日那帮乞丐。”侍从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罢,熊横又闭上了眼呼呼睡了起来。

过了一阵,侍从又进来,急道:“公子,您快去看看!”

“再睡会。”熊横道。

“哥哥,都啥时候了,你还睡得着?”熊叶阳进屋来,一把掀开了熊横的被子,斥道:“那帮乞丐,正往花窗上泼粪呢!”

“甚?直娘贼!”熊横猛地蹿起身来,骂道:“本公子非宰了他不可!”熊横拎着一枚长剑,便急冲冲的往外走去。熊叶阳左右扫了一圈,抓起一柄鸡毛掸子,也跟了出去。到院子里,熊横喝道:“他娘的,有种就都别跑!”

“有种的,就来决一死战!”秦谷踮起脚尖,透过花窗,挑衅道。

“哐!”熊横一个箭步,踹开了虚掩的院门。

“哗!”一股恶臭袭来,铺天盖地。

紧接着,“哐当”一声,一个粪桶砸在熊横肩膀,又一弹,“咚咚咚”的滚落地上。

“呜……哇……”熊叶阳呆立当中,大哭起来。

“哈哈哈哈!”秦谷狂笑起来,大喝道:“中了,中了!”

原来,秦谷早就在大门门楣处放了一个粪桶,只要大门一开,粪桶就落下来。熊横被大便浇了一身,怔住了。

他想扭过头去,却又不敢扭过头去,他分明的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有一坨屎。熊横差点急哭了,狂嗥道:“秦谷,你这畜生,本公子要杀了你!”

“姓秦的,这辈子,我跟你没完!呜呜呜……”熊叶阳哭道。

“杀,杀!”熊横手下那帮武士齐齐拎着长矛长枪长剑,一窝蜂地追了出来。

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帮熊横,掸去肩头的秽物。

熊横急得直跺脚。刚剁了几下,一坨秽物,便从他肩头滑落下来。

“吧唧”一下,砸在地上,又溅了几滴在熊横脸上。

“哇——”熊横这才大哭起来。

“逃!”秦谷大喝一声,众乞丐齐齐撤退。

弯弯绕绕、兜兜转转,秦谷和白起,“正好”和公仲侈、苏代撞在了一起。

见这群武士来势汹汹,苏代举起双手,连连大呼:“我与尔等素不相识……素不相识啊。”

但苏代却忘了,自己的手中,还握着白起塞过来的匕首。

本就人声鼎沸,熊横根本听不清苏代说些什么,只是分明的看清了他手中的匕首。顿时,熊横火冒三丈:“杀!”

不一会,熊横及手下的武士,便和公仲侈、秦谷等人扭打在了一起。

秦谷不仅不以此为惧,反而乐了,对着街角逃窜的小乞丐道:“速报湛卢!”

两个时辰后,武阳狱中。

“好险啊,差点就被熊横那小子宰了!”狗盗道。

“幸好官兵及时赶到。”秦谷忽觉不对,诧道:“诶,我说,你咋也关进来了?不是你报的官吗?”

“是我报的官啊,没错啊。我说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这些官兵,不听我的,非要说我和你们是一伙的,这不也被逮进来了。”欧湛卢摇了摇头道。

“这才叫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狗盗道。

“你说,熊横和苏代他们,当下在做甚?”秦谷道。

“还能做甚?还不是跟咱一样,先关起来再说。”狗盗道。

“不过,以他们的背景,在这武阳狱中,也就呆一小会。不多时,这武阳狱掾还得点头哈腰的把他们从狱里请出去。”欧湛卢道。

“足矣。”白起道。

“能拖一时就一时。只要等故人一到武阳,这些个事儿,也就都了结了。”秦谷叹道。

“既来之,则安之。”狗盗道:“如何,牢饭还不错吧?”

“你还别说,这牢饭还真不赖,还是大个儿的窝窝头——总比咱在外面饿肚子的强。”欧湛卢道。

狗盗手里攥着一个窝窝头,边吃边道:“吃饱些,这下一顿,可要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