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回 西行禅僧乞食讲法,滇池龙王喜迎贵客(1 / 2)

三界丽妖行 冬山Winter 3035 字 2023-01-15

灵钏闻言觉得有理,但又转念想到,以古代的制药条件,根本没有可废气处理的封闭实验室,普通人家熬个中药都会清烟渺渺香飘四邻,不要说熬制毒药常常烟霞四起臭不可闻,若要在城镇乡里制造,很难不让人察觉。所以只有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或者瘴疠丛生的原始丛林才有可能遮掩形迹。想到此处,灵钏又问弄栋界内可有荒山丛林,张佺长在王城,以前极少前往弄栋,尤其还有王嵯巅弄权之故,所以并不熟悉当地风土,只听说过紫溪、白竹、土林和方山等寥寥几个地方。见再无收获,灵钏便领成康告辞,返回室内休息。

用过晚膳,张佺身背行囊同李贤者师徒和灵钏等人辞行,然后推门而出,大步流星地往北去了。灵钏送贤者师徒回屋,然后再次叮嘱归海蜃影,明日一早贤者出发西行路上一定小心保护。蜃影一贯仔细,平时虽少言语,但做事从不含糊,只见此刻面露难色,上前拱手问道:“若我等遇到难解之事,不知如何通知上仙。”灵钏倒真没想过有二妖保护,那李贤者师徒能有什么危险,被蜃影一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想到即便分头行动也终需再会之时,于是左思右想得出一法。随即带三将进入房间,将天书中名为“气冲斗牛”的法术传给三人,说道:“若真有难解之事,你们可凭此术招我前来。”

归海蜃影二将拜谢领命,二人又背诵几遍口诀,这才退出房间各自休息。灵钏打开窗子看了会夜色,然后放出漫天灵蝶,又令成康在旁护法,自己盘膝闭目打开神识,控制灵蝶分成三路,分别向西北、西南、正南三个方向飞去。同时又借灵蝶之眼观察地面情况。但饶是如此,折腾一夜也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次日一早,李贤者师徒一起离开客栈,贤者在前一手持杖一手托钵,口诵佛号缓步前行;纯驼和尚在后挑着行礼寸步不离。在师徒二人身后,归海蜃影化成一对白蛮打扮的青年男女远远跟着。灵钏则休息到日中天热人少时才同成康外出,两人一路向西走到滇池之旁。灵钏见滇池广阔,突然心念一动,想到南诏虽无山神土地,但说不准能有龙王水君,于是以手结印,唤滇池水族前来。过不多久果然有夜叉分水而来,上前拜见,自言为滇池龙王手下先锋,专责巡视水面,然后问起灵钏来历。

灵钏原本极厌夜叉长相,因其貌似浮尸形象丑陋,但此刻却心情大畅,也不管滇池岸边见到夜叉现身而惊叫逃散的人群,只上前拱手说出来历,那夜叉听闻灵钏乃是阴间鬼王,现为酆都办事,赶忙上前行礼态度恭谨。灵钏客气几句,便让夜叉带路去见龙王,说是还有事相求。于是夜叉分水在前,复令水中银白鱼群在脚下托起灵钏,将其与成康一起送入水晶宫外。

只见滇池龙宫白玉为台珊瑚为柱,依山筑殿跨谷修廊,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宏伟富丽堂皇。虽比不上北海龙宫那般浮华,却也别有一番景致。进到正殿,龙王龙母带着文武百官前来相迎,不过令灵钏意外的是,眼前这龙王龙母看上去颇为年轻,并没有四海龙王那般老态龙钟的样子。上前施礼之后,滇池龙王将灵钏请入宫内赴宴,一路待为上宾,成康则坚持在旁护卫并不入席。之后蚌精螺姑奉上香茶点心,众人分了主客各自落座,又有龟相在旁作陪一起叙话。

寒暄一番,这才说到正题。灵钏说起此次护送禅僧入滇,前有佛祖颁下法旨,又有弥勒菩萨赠予佛经,还要在滇中去寻三毒的晦气,引得龙王夫妇面面相觑、敬畏有加。而说到此处,灵钏却突然想到四海龙王源出佛教,如今禅宗还未正式引入云南,为何滇池里就先有了龙王。

那年轻龙王也不知原因,只知南诏境内共有九处大泽,分别是滇池、洱海、抚仙湖、程海、泸沽湖、杞麓湖、星云湖、阳宗海、异龙湖,而其中又以滇池为最,所以天庭册封滇池龙王为九湖之尊,并赐下金钟玉鼓和一面宝镜来节制其他八位龙王,同时还令滇中九湖独立于外,不受西海龙王节制。

灵钏听到这里,暗思天庭如此做法,倒和中原朝廷册封南诏等外藩的羁縻政策颇为相似,刚想再问,却见滇池龙王竟向龟丞相行礼,请龟相说说古事。灵钏心道这龙王再年轻也贵为君王,龟相为臣,哪有君给臣行礼请教的道理。但毕竟自己一个外人,不便过问人家家事,所以虽有疑惑,但也闭口不言。倒是龟丞相机敏油滑,从灵钏眼神变化中已看出端倪,但此事毕竟不好明讲,便索性起身对众人行礼,然后从头道来:“上仙大概不知,我们滇地自古便有佛教传入,而且很早就有龙神掌管风雨、造福一方。昔日先秦战国,楚将庄蹻入滇建立滇国,后历七代,到尝羌为滇王时,与天竺国的阿育王相争,尝羌战败而庄蹻绝嗣。所以西汉武帝乃立阿育王后裔仁果为滇王,从此便有佛教自天竺传入,同时佛祖亦下法旨,令各位龙君占据滇地湖泊水泽,为周围百姓调风顺雨。所以汉时滇地便已经有了九位龙王,算来也有千年之久了。”

灵钏听到此处也才明白,想来大唐初建,托塔天王李靖等神将功德圆满上天受封,这才有如今玉帝一脉。而滇地九大龙王原本都是佛祖委派,只因玄宗朝时南诏为大唐藩属,这才使九湖龙王也在名义上受到天庭节制。而天庭赐下宝物,还任其自治,想来也是不愿与佛教相争之故。再说如今四海龙王也已离佛入道,成为天庭任命的水君,这区区九湖,自然就更不会计较了。

想通此节,灵钏又问:“既然龙王在此已有千年,那想必滇中之事都该了如指掌。我前时曾在太湖之滨得神兽白泽赠书,见南诏境内还有蜈蚣、血蟾、毒龙三毒害人,所以特地前来降妖。只是三毒行踪诡秘,现下寻他不着,所以还请龙王示下行踪,助我成事。”却不料那滇池龙王面色尴尬,连连推辞道:“上仙有所不知,小龙本是抚仙湖的三太子,只因有缘结识我家娘子,才被滇池龙君招为女婿,受命代管此地。如今老龙君已闭关多年不问世事。小龙又资格尚浅阅历不多,实不知该如何回答上仙。”

灵钏这才知道,原来这滇池龙王竟是个上门女婿,怪不得如此年轻,且要处处让着上代老臣。不过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敬,眼看就要无功而返,突然龙母开口说道:“夫君何不向上仙说说那洱海乌龙的旧事。”

只见滇池龙王恍然大悟,接着话茬道:“上仙刚才所说蜈蚣、血蟾二妖我等虽未听闻,但那毒龙既与我等同类,总该有些迹象可循。”灵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遂道:“愿闻其详。”于是龙王夫妇便将前事一一说来。原来一百七十年前,也就是唐高宗时,天庭赐下金钟玉鼓令滇池龙王统领九湖。老龙王平素爱惜百姓,总是及时行雨不伤禾稼,保佑南诏百姓年年丰收安居乐业。而其余八位龙王共事已久也都视同手足,从不逆旨行事。但老龙王却有一桩心事难言,就是没有太子,只有一个女儿视若珍宝,所以老龙王时常苦闷,担心将来年事渐高,总会有人心怀异志,到时只怕难以收场。但好在公主年轻貌美聪慧好武,颇得父亲欢心,于是老龙王便将金钟玉鼓两件宝物交由女儿保管,等将来招个夫婿生下龙孙,便可长保太平。而当时洱海龙王有两位太子,大太子黄龙英俊潇洒、文武兼资;二太子乌龙却性情暴虐、时常惹祸。那乌龙知道继位无望,便打起滇池的主意,想要夺取二宝,强娶公主,从此便能独霸滇池,进而号令九湖。

于是二太子乌龙便在洱海周边遍寻孕妇,抓来之后剖腹取子,又将婴儿手臂斩断,放在一起修炼鬼手邪术。待魔功大成,乌龙便以一双鬼手探入滇池强夺二宝。幸亏那日公主就在宫内,见状化出龙形,与一双鬼手搏斗,这才将二宝夺回。乌龙一计不成,便躲在滇池附近的西山中等待机会。之后见公主带滇池水军出来搜查线索,于是也化出原型,同时在一双鬼手加持之下来捉公主,想以公主性命逼迫老龙王交出二宝并传位给他。那二太子修炼邪术已久,不但外观狰狞、而且颈上又生一首邪恶至极。公主不敌被其打伤,手下兵将亦死伤无数,好歹逃到东南方的抚仙湖附近。恰巧那日抚仙湖三太子正在附近奉旨布雨,见有两首邪龙追赶公主,便化为金龙上前阻止,并与公主合力将邪龙赶走。之后三太子陪公主疗伤,渐生感情,又一起上天庭告御状。玉帝听完陈情,即令手下千里眼、顺风耳二神迅速查明洱海乌龙强抢二宝、谋朝篡位的罪行,之后取来金光宝镜赐给公主,让公主凭此宝对付邪龙。而乌龙就在滇池附近,再次强掠两岸百姓足月的婴儿修炼邪术,待练成,便以鬼手来捉金龙,却被公主以金光镜所发神光破了邪术,最终死在滇池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