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速之客(2 / 2)

在天竺,自古以来便实行种姓制度,各阶层的人是被分为三六九等的。

摩尼图的家族在天竺是属于上流的种姓,他们一家和天竺现在的一个王子交好。

而摩尼图自幼酷爱练武,拜师于天竺金刚武僧塔因的门下,因其聪颖好学,肯吃苦,不怕受累,因此练就一身好本领,更兼家里有钱,广交天下朋友,不仅在黑白两道上广撤银钱,赚得个慷慨好施的好名声,并且就是在师父塔因身上,尼摩图也没少花钱,所以深得塔因的喜爱。

摩尼图学武小有成就之后便随父亲来往于中国和天竺之间,刚开始是为父亲保驾护航,因为海上并不安全,这不仅是指气候的问题,更多的却是人的问题——海盗。

摩尼图的武功高强,他曾自己闯入过不少海盗的老巢,但这么多海盗没人是他的对手,摩尼图也不与他们撕破脸,只是以结交朋友为名,所以南洋的海盗对于他家的商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因此,摩尼图在天竺可算是脚踏黑白两道,左右逢源,进退如意。

据说,摩尼图曾在广州的一家客店看到过一幅以小隶写就的字,上面写的是一首怀古词作,就是绿萼夫人唱的那首《满庭芳》,即:

名士轻身,布衣重义,悲歌慷慨铮铮。风流燕赵,半是美人行。闻得女儿绝世,漫回顾,国覆城倾。一朝见,筵前天子,便觉不胜情。旗幡多变换,千秋不变,旧梦廊庭。问渭泾,谁能说得分明?馨影馥姿流水,风雨过、湮灭无形。苍烟远,崤函日落,飞叶满重城。

那摩尼图自少年时期便随其父来往于中国和天竺之间,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通,他不但对中国的历史颇有研究,对中国文学中的诗词歌赋更是如醉如痴,倾慕有加。

所以他当然知道李延年的佳人曲,以及曲中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佳人,便是出自燕赵的美人李夫人。

摩尼图便随口问店家,此是谁的大作,店家便道:“据说是扬州名伶绿萼作的!”

摩尼图一听是位女人,好奇之心大起,后来又得知这幅字上的字词的来历,乃是当地的一位好事者有幸自扬州听到绿萼唱过后,以五十两白银的价格,请当地的一位名人以上等宣纸书写就带回来的。

但不料这人是个赌徒,不久前因无赌资,便将这幅字作价三十两白银,卖给了这家店主,因此才机缘巧合让摩尼图误打误撞地看到了。

后又通过那位带字回来的人了解到,那绿萼乃是扬州群芳阁的头牌,本姓钟,绿萼是她的小字。

自古燕赵多佳人,那绿萼便生于hd。

这首写尽燕赵慷慨悲歌,沧桑风流的词,便是出自她的手笔。

扬州当时已经名满天下,那摩尼图虽来去中国多年,却并未到过,但很早便已听说过,也早已心向往之,待到看到这首词,不由得兴致勃发,心想,倒要看一看,这个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将自己此行的行程往后推了几天,便带着几个家人便径直往扬州而来。

游山玩水,一路上无话,半个月之后摩尼图便到了扬州,待见过绿萼,果然惊为天人。

这一见过绿萼之后,摩尼图竟然便魂牵梦绕,再难忘记。

在那盘桓了几天,便欲将那绿萼买走,不过和群芳阁老板的价格没能谈拢。

那老板竟然开出了五斛珍珠的价格。

据说石崇买绿珠才用了三斛的珍珠,这绿萼一下就是绿珠的一倍多!

摩尼图也不是出不起这个价,而是在心里认定那老板是漫天要价,便想将这件事冷冷再说,但回到家之后却苦苦相思起来,后悔的不行,便急忙自天竺赶回来,准备再和老鸨谈谈。

一路上还琢磨,只要那老鸨稍微松点口,自己一定不再斤斤计较了!

但等他再次来到扬州时才知道,那绿萼姑娘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绿萼夫人早已经风闻有天竺商人要将自己买走,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买成,后来听说人已经走了,回天竺了。不承想今天却追到了这里,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观望观望再说!绿萼夫人在心里盘算着。

这时见赤阳侯寻问,便低头在他的耳畔低声告诉了他事情大概的经过。

听完绿萼夫人的话,赤阳侯沉吟片刻,喝道一声:“掌灯罢!”

霎时灯光亮起,大殿之上又复如白昼。

那摩尼图将夜明珠放回托盘的垫子上,看着殿上的赤阳侯道:“侯爷!”

赤阳侯道:“摩尼图先生此来,莫非是到我这来夸宝的么?”

摩尼图道:“侯爷恕罪!在下虽鄙陋无知,却也听说过‘四海龙王愁,不敌赤阳侯’这句话,正乃望洋可愧也!怎么敢在侯爷面前露出夸耀之意!”

赤阳侯道:“本座对你也稍知一二,你本是天竺数一数二的富商,如果不是来我这儿夸宝的话,难不成,今天此来是有什么买卖想与我做的不成?”

摩尼图将手向后一摆,示意道:“侯爷您可能误会了,今天这四样东西是我送给您的一点不成敬意的见面礼,希望侯爷您能赏光收下,则在下将感激不尽!”

赤阳侯道:“人道是‘无功不受禄’!先生这几样东西虽然世所罕见,但还并未能出我意料之外,”

赤阳侯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的东西虽然希奇,但还不算怎么样新奇,我这点眼界和见识还是有的。

“所以,有什么事情,就请尽管说出来,看看本侯爷是能办还是不能办!”赤阳侯道。

摩尼图哈哈大笑,张狂之极,鄂千鸷勃然变色,正欲发作喝叱,却见摩尼图笑声未毕,便指着绿萼夫人道:“我此来的目的就是为她!”

那绿萼夫人柳眉一轩,杏脸如霜,刚要娇叱,却听这时那鄂千鸷再也忍捺不住,大喝一声:“大胆!”

赤阳侯听得摩尼图之言,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将身体向身后宽大的椅背一靠,盯着摩尼图的双眼,将眼睛微眯成一条缝,却并未作声。

那攸侯及五行列侯等人也齐声喝叱,摩尼图的这般做法委实无理至极,但刚才大家已经见识到他的手段,知他武功超卓,此时颇有有恃无恐的味道,便一齐站了起来。

赤阳侯这时忽然睁大眼来,戟指对着摩尼图沉声道:“就凭你?”

那摩尼图仰天再次哈哈大笑,声震殿瓦,大殿上的灯光烛影在他的笑声中竟然忽明忽暗,墙上光影幢幢,不断闪动。

众人心头俱各一凛。

待笑声停下,摩尼图沉声道:“侯爷过讲,化外之人焉有如此份量!”

说完,却自怀中掏出一物,道:“原非凭我,本欲凭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