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孙夫人(1 / 2)

铁谨这时与一群侍卫牵着那条鹊卢犬已经来到三楼。楼上依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那蜡烛中掺入的香料将整个大厅熏得香喷喷的,嗅来让人身心舒泰。

此时楼上只有赵无邪、县尉孟怀经带同的那几个人以及十几位坞中的名人豪绅,此外就是七八个男女仆人,正在安安静静地等着差遣事务。

众宾客见铁谨等人牵着狗走了进来,俱各起身,并无一人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赵无邪此时早已经离开座位,走到了那扇正冲着湖水的窗前。

刚才宴前,天还没黑时,在暮色的苍茫中,赵无邪曾站在这栋有着得天独厚地理位置的画楼窗前完整地浏览了一回这神奇玄妙的水云坞。

不得不说,眼前的湖光山色确实令人陶醉!

就见湖水潋滟接天,远山苍青绵延,即使是在暮色中看来也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而此时再向外看去,因为是月初,上弦月早已隐没不见,此时天空既无月亮,室内灯光又太亮,几乎看不到外面的什么东西,眼前全是黑乎乎的,但对着黑暗静思,却是赵无邪这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这时见父亲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由得望着黑乎乎的窗外的出起神来。

县尉孟怀经自公孙佐离席至赵渊如被公孙千里请走,不断地与自己带来的五六个人面面相觑,偶而低头与他们几人中的某人说两句话,可能是互相交流一些意见看法什么的,但终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云坞乃是当今圣上的大舅子,皇后的亲弟弟,赤阳侯魏无恤的封地,也是自己管理的辖区。

别看这水云坞不算大,里面却生活着数万人。这里土地肥沃,环境优美,可算是个名符其实的世外桃源。

赵无邪和父亲赵渊如也是后来到了山庄才知道的,这两天,赤侯府不断有人过来,甚至还带一批军队过来,给人的感觉象是要打仗一般,公孙庄主曾向侯府大将军铁谨和总管鄂千鸷打听,两人也是讳莫如深。

但看到那围在庄外的骑兵似乎都是赤侯府的秋风铁骑。

赵无邪从父亲赵渊如口中知道,这可是赤阳侯府看家的本钱!凭多年的经验,赵渊如说他隐约觉得这件事不会小。

而且今天晚上看来,事态可能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不知到底是褔是祸,是喜是忧?

赵无邪此时正在心里嘀咕,并伴随有少许惴惴不安时,赵渊如、公孙佐与侯府大将军铁谨及一群侍卫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一条半黑半白的大狗,正是那世上第一名犬鹊卢。

话说刚才侯府大将军铁谨带着鹊卢来到三楼之后,铁谨便吩咐侍卫放开绳索,那畜牲便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统统地嗅了一遍,抬起头来似乎愣了片刻,大厅中公孙佐和赵渊如、孟怀经等几人略觉得奇怪。

铁谨以为鹊卢有了什么发现,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却不料那畜牲忽然汪汪地吠了两声之后,不待人牵引指示,突然跳上了桌子,对着上面的菜肴开始大嚼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以为这狗是饿得急了,这时闻到这般美味的鱼肉,控制不住自己了。

赵渊如、公孙佐,甚至铁谨和那一班侍卫均在想,畜牲毕竟是畜牲,再名贵,再值钱也是畜牲,也总是脱不去畜牲的属性!

公孙佐连眉毛也没皱一下,但一个念头却在心里忽然闪过,是不是这侯府的狗也改变不掉这仗势欺人的毛病!

而铁谨的脸色此刻却愈来愈凝重起来,刚要让侍卫将狗从桌子上牵下来,却不料那狗仰头汪汪狂吠两声,一头从桌子上栽到了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嗷嗷哀鸣不已,看上去似是已经中毒一样。

铁谨心中一动,鼻子抽了两抽,忽然问公孙佐道:“这大厅的香味从何而来?”

公孙佐急忙回道:“回禀将军,这是我们常用的香,名唤天沫,是有人专门自西域带过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还指着那大厅的廊柱上点燃着的儿臂粗细的蜡烛不无得意地道:“只消在这些蜡烛的蜡油中滴上两滴便可香彻满屋。”

忽然忍不住地嗅了两嗅,脸色微变,仿佛自言自语道:“怎么似乎与平时稍有不同?难道-----”

说没说完,忙转头对公孙千里道:“来人,快快把那天沫之香给灭掉!”

那公孙千里一听急忙指挥众家人找来梯子,将那些蜡烛通通灭掉。

果然,那鹊卢在几声哀鸣过后,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神迷离,对着众人扫视一眼,接着闪电般地对着公孙佐纵身扑了过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那公孙佐疾叱一声“畜生,敢尔!”忙甩起衣袖迎面击去,这时急中一击,衣袖上面已是布满真气,就听啪地一声,竟然击空,原来那狗体型虽大,却着实灵巧,在空中将头略偏一偏,这一袖便击在了空处。

因为是侯爷的名犬,所以公孙佐不敢过分用力,只想点到即止,谁承想这只狗的反应还是很灵敏。

就见那畜牲将头一甩,一口便咬在了袖子上,虽然那衣服上面满布的真气几乎将狗牙都快震掉了,即便嘴里还流着血,却还是死死咬住,毫不松口不说,反而发疯般地一顿撕扯,一下将公孙佐的那件宝蓝色的上等丝绸料子的长袍袖子扯了一条下来。

公孙佐本有武功在身,稍加留心,绝不至于如此,现在这一下变成仓促,确实是自己万万没有料到的,自己毫无准备是一,但那畜牲的速度太快,虽然急忙闪避,但终究忙中出错,衣服顿时便被它撕扯得不成样子,十分狼狈。

那铁谨一见忙对那几个侍卫道:“快快,快把那孽畜抓住----”

那一群侍卫中的三位前侍卫,也是身手最为敏捷的几人,一听令下,立刻闪身而出,从三个方向向那鹊卢围去。

不料那鹊卢不但凶悍,而且身形高大,便如一个出生三五个月的犊驹体型相仿。

体型虽大,但灵活却不减,看上去,它的身形之敏捷远在那三侍卫之上,此刻突然呲牙咧嘴,野性大发,那里能够轻意就范,更何况“猫窜狗闪,兔滚鹰翻”本就是它们的看家本领。

故此,那四位侍卫经过几番扑跌,连一根狗毛也没碰到,

只得将刀剑兵器扯在手中,当然不敢伤了它,只是打算将那畜牲慢慢地驱逐到一个死角,再瞅机会拿下。

狗本就是一种极其聪明的动物,那三侍卫的企图它当然能看出来,便在趁他们的包围圈还剩下一个小缺口时,向那旁边的一个窗户看了一眼,铁谨一见那扇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忙道:“它要跳窗了,快关窗户!”

这时那扇窗户的旁边正站着两个侍女,其中一个便是那个被公孙蘅薄称作阿肥的阿宝,另外一人便是小贝。

二人这时已经被那大犬吓得瑟瑟发抖,颤栗不止,俱各靠墙蹲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起,连走动都不成了,更莫说要去关窗户了!

那犬听得有人大喊要关窗户,猛地一转头便向那扇窗户直奔而去,在离那窗户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时便一跃而起,自那窗中一闪而出。

立时就听窗外院中地面传来一阵嗷嗷的哀嚎声,众人一听,定是那大狗被摔的惨叫声无疑,也难怪,这毕竟是三楼,估计那狗儿就这样跳下去,一定是摔得不轻!

众人面面相觑,铁谨阴沉着脸对那几个侍卫道:“快快去捉回来,否则休要回来见我!”

那几个侍卫正准备下楼去找狗,只听得从楼东北的方向又传来几声狼一样的嚎叫声,但仔细听起来却又象人的声音多些。

此时众人再看那公孙佐,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此刻身上的衣服已经惨不忍睹,衣袖被扯脱一条,已经不能再穿,但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就在这时,公孙千里来到公孙佐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老爷,夫人晕倒了!”

公孙佐一听大惊失色,忙道:“怎么会晕倒呢?”

公孙千里道:“我也不知道,是秋雁刚才跑来对我说的。”

公孙佐忙转身抱拳对赵渊如与铁谨及孟怀经几人道:“对不起,先失陪一会,几位先坐下等候一时,待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话刚说完,便见红影一闪,公孙蘅薄飞身跑了进来,还没到公孙佐面前便说:“爹,不好了,我娘她晕倒了!”

说完才看到公孙佐衣袖凌乱破损,狼狈万状,惊讶地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父亲身上的衣服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公孙佐摆摆手道:“你别问了!我们一块去看看你娘去!”

说完对公孙千里道:“你在这里招呼一下各位大人,我去去就来!”

公孙千里道:“是!老爷!”

公孙佐交待完公孙千里,又对赵渊如等人道声:“失陪!”便与公孙蘅薄一起匆匆下楼去了。

桃花山庄的老庄主原来是贺杞梁,公孙佐是他的大徒弟,老庄主贺杞梁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现在公孙佐的妻子公孙夫人。

所以公孙夫人本姓贺,名叫清音。

因为只有一个哥哥,并无其他姐妹,所以老庄主对她极其疼爱。

那贺清音自出生便集千万宠爱于一身,更兼美貌过人,号称水云坞第一美人。

桃花山庄的老庄主二十年前死于一次峨眉山之行。

贺杞梁有一个师弟家住在四川的峨眉山下,两人已有五年没有见面了。

有一天,这位师弟折简相邀,意思是人生短暂,两人的年龄也一天天地大了,老了,都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以后恐怕能见面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所以让贺杞梁到峨眉山去盘桓几天,以慰其渴念,云云。

贺杞梁与这个师弟的感情非常好,中间几年没见,确实也是十分思念,但距离峨眉路途不近,并且道路多为山路,来回一次着实不易。

公孙佐有一个师弟叫楚雁行。那一次,贺杞梁便将两位弟子一块带着,有心让他们见识见识外面的大地山河,也好教他们多长点见识,多积累些阅历。

当时是公孙佐与师弟楚雁行一块随他去的,但还没到地方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