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来来往往三十余回合已过,那白衣人步步后退,身后两黑衣人也一直跟着后退,这时已经退出门外。
公孙蘅薄的攻击如狂风暴雨,不容那白衣人有丝毫喘息机会,那楚雁行也亦步亦趋,手持竹竿一点点逼近,那白衣人眼看着也要退出门外,只得叹了口气,突然一个倒纵向门外一掠而出,忽哨一声,便欲退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喝叱打斗的声音,公孙蘅薄一听喜道:“我爹来了!”忙提着飞雪断魂枪便往大门外跑。
原来真的是公孙佐挺一枝镔铁长枪追来了,他是顺着公孙蘅薄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的。
见那白衣人要走,楚雁行正欲追击,却听得公孙蘅薄说她爹公孙佐来了,心道,大师兄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但应该能抵挡一阵的,想到此便欲转身想收拾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谁知他们早已跑得干干净净,连顾梅夫、凌绰约几个人也没料到他们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说走就走了。
楚雁行一见剩余的黑衣人已经都逃走了,便忙来到大门前,那白衣人与公孙佐瞬息之间交换了十几手,终究无心恋战,瞥眼又见楚雁行与公孙蘅薄也过来帮忙来了,便急攻几招,待公孙佐身形稍退,转身便掠向一旁的树上。
公孙佐虽也认出他是当年袭击他们的人,但此人武功不低,轻功又好,自己如何能留得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远方的树上。
此时,公孙蘅薄与楚雁行先后自门里出来,公孙蘅薄上前先叫了声:“爹,你来了!”又转脸指着楚雁行道:“这是楚师叔!”
公孙佐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看着楚雁行,楚雁行也定定地看着他,两人一时都没作声。
半晌,公孙佐才道:“师弟,你找的我好苦!”话没说完,眼中已热泪盈眶。
楚雁行这时也哽咽道:“大师兄----”
话刚说完,两人便皆急趋而前,涕泗横流地紧紧抱在一起,很长时间才彼此分开。
公孙蘅薄在一旁看了也是感慨成分,也禁不住地流下感动的泪水。
就在这时,楚雁行的虎躯一震,一把推开公孙佐,道:“有人暗算!”急忙转过身来,指着身后道:“你----”话没说完便咕咚一声,堆金山,倒玉柱一样栽倒在地。
这显然是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但几人竟然并没有看出来楚雁行是遭到什么袭击所致。
见楚雁行已经遭到暗算,公孙佐一惊,忙上前想扶楚雁行坐起来时,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东墙的拐角处正站着一个胡儿打扮,高鼻深目,一脸于思的人。
就见那人缓步走了过来,两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之中,只几步便到了公孙蘅薄的面前,公孙蘅薄见这人一言不发,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躲在那里,瞅准他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正在悲喜交加这一有利时机突施偷袭。果然,这正是众人疏于防范的时间,于是楚雁行中招了!
楚雁行在这些人当中武功最高,便首当其冲遭到暗算。公孙蘅薄一见,心中急怒,舞动手中飞雪断魂枪便要拚命,但见那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连看也未看自己一眼。
公孙蘅薄虽为他的气势所慑,但银枪在手,已无退路,一咬牙,一枪便向那胡人的胸前刺去。
这一下含忿出手,委实已经气忿已极,虽然与楚雁行才算相认相识,但刚才并肩作战,同进同退,早已起同仇敌忾之心,此时见师叔遭遇暗算,心中委实不甘,不要说有着师门的关系,便是寻常江湖人物也应该义字当先,所以这个命不拚也得拚。
此时公孙蘅薄已经什么也不多想,使出所有的力气,奋力刺出这一枪,根本连后手都没留。
公孙佐一见,高喊一声,:“蘅儿注意,不可鲁莽!”但是公孙蘅薄显然已经红了眼,连理也不理父亲,一心只想为楚师叔报仇。
担忧女儿的安危,公孙佐忙挺铁枪便要上来帮助女儿,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也未见那人有什么动作,只是将右手衣袖一挥,便搭上公孙蘅薄的那枝飞雪断魂枪的枪头,斜眄了公孙蘅薄一眼,微笑道:“好一个美人!不要逼我辣手摧花!”
公孙蘅薄毫不理会,大骂道:“何方胡狗,敢到中土撒野!”
很早以前,西方很多国家一直以为,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秘富饶的国度叫中国。直到后来张骞出使西域,凿空丝绸之路,才对华夏文明有所了解。
他们起初见到中国丝绸和磁器的时候,无不被它的精美所震撼,惊呼其不应该是世间拥有的东西,故崇拜敬畏之心愈益日盛,多以中华上国称之。
自汉代以来,从朝庭以至民间均将西北各国的少数民族称为胡或番,视为外夷,乃是非我族之异类,此类称呼含有贬低与排斥之意。
天竺古又称身毒,在早先的概念里是全部划归在一块,统称为西域的。
来自中土的天竺人很多,此人虽经常来往于中国与天竺,但仍有很强的自卑感。
此时听得公孙蘅薄骂他胡狗,不免有些犯他忌讳。
就见那胡人冷哼一场,大袖往外一抖,那公孙蘅薄便呼地一声,连人带枪直向身后的院子里飞了过去,“噗通”一声便摔在了院中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可见,身手是一回事,热血上头又是另一回事。
那侍女小贝吓得傻了,站在院门边,啊地惊叫一声,也不知是被那胡人吓的还是看自家小姐被摔吓的,一溜烟地窜到院子中,忙着去扶公孙蘅薄去了。
见爱女一招受制,公孙佐大惊!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女儿的功夫已经得到自己的真传,尤其是那八八六十四路惊云枪法,比自己也不遑多让,就这样的身手在这胡人面前连一招也没走完,这人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也是赤阳侯派遣来的吗?
那胡人一招摔出公孙蘅薄,脚下并不停留,施施然地走到了公孙佐的面前一丈左右,中间还隔着倒在地上的楚雁行,双手依然拢在袖中道:“你还不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此时,公孙佐知道自己的功夫到人家跟前相差得太远,虽心系女儿安危,但明知上前也是白给,便先蹲下身来扶起楚雁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听他的呼吸正常,便知道他可能只是穴道被人封上,心道:并未见这胡人如何出手,怎么楚师弟竟然中招,难道这厮用的是隔空点穴的手法么?心中不禁骇然。
其实这并不是用的什么隔空点穴的手法,这么远的距离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楚雁行是被人以一粒石子打中的穴道,这粒石子并不大,比指头顶还要小些。
公孙佐仰面对那胡人道:“这位先生不知与我等有何过节,为何要插手眼前之事?”
那胡人道:“在下摩尼图,来自天竺,乃受赤阳侯魏无恤之托,帮他来把那新月空青拿回去的。嘿嘿,说起来,那本就是我天竺的宝贝!”
原来这人便是来自天竺的摩尼图,赤阳侯知道他在广州未回天竺,三天前便以飞鸽传书与他,让他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那摩尼图接到书信后,不敢怠慢,便星夜兼程,就在刚刚才来到水云坞,便得到消息称要找的人就在这一片,知道鬼隐他们的人已经在找那盗宝的大盗了,便顺着他们留下的记号也找到了这里。
公孙佐道:“那关我父女什么事呢?我只是来找女儿的,难道这也不行么?”
摩尼图道:“那也不行,”一指楚雁行接道:“你与他本是同门,他与阊阖宫的人是一伙的,我安知你会不会帮他!”
公孙佐一听,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打不过也要打!
想到此,便将楚雁行轻轻地放到地上,将手中的铁枪一挺,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来到摩尼图的面前,道声:“如此说来,那便得罪了!”说完挺枪便刺,正是惊云枪法中的“龙腾沧海”。
这一招使将出来,枪尖于一瞬间便连颤九颤,宛若蛟龙在云间翻滚,时隐时现,虽间或露出一鳞半爪,却委实令人眼花缭乱,虚实难测。
此刻正是日上南天之时,枪头在太阳映照之下光芒闪烁,便似已化作灼灼烈日。
摩尼图冷笑一声,根本没见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从袖中伸出来的,只觉得他的衣袖一动,手只一伸,便以左手两个指头夹住了公孙佐那枝令人头晕目炫的枪尖。
立刻,这一枪的所有变化都消失不见,公孙佐觉得手中铁枪似如插入石壁一般,无论自己怎么抽、晃、摆、摇,皆纹丝不动,不禁憋得满脸通红。
那摩尼图于谈笑之间,轻描淡写的便以左手两指夹住了公孙佐枪尖,右手随即便是一点,一缕指风射出,正撞在公孙佐的胸口穴道上,公孙佐闷哼一声,还没反映过来,人便已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