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连绵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际,军旗在如血的夕阳中猎猎舞动,离营门还有十里地,军中特有的肃杀之气已经迎面扑来。
罪民营队伍的最前方,苏晨手里拽着缰绳,视线越过北大营的上空,看向了更远处的芒山。
与几乎没有尽头的山脉相比,雄风赫赫的北大营突然变小了,小的像直线上的一个点。
芒山,东西绵延千里,直接分隔出了秦州的中域和南域。有这条无尽山脉为屏障,位于南域的苍梧几乎不可能被敌人攻入腹地。
队伍继续前进,苏晨眯起了眼睛。
芒山东西两侧实在太长,只有走到北大营的门前,才能看清山脉中央的那条细长峡谷。峡谷完全是笔直的,就像一柄利剑凭空劈开了芒山,留下了一条缝隙,因此世人称这座峡谷为“剑峡”。
北大营存在的意义,便是倚靠芒山天险,镇守剑峡,确保敌人无法够通过此处,直袭苍梧腹地。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什么好看的?”棒槌看了眼苏晨,又看了眼远处的芒山和剑峡,不解的摇了摇头。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会看到的风景,再怎么壮阔也该看腻了吧?
“你懂什么?”老马在旁边悠悠道,“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过不了多久,这小子就能穿过剑峡,回到苍梧了。”
苏晨回过头来,哈哈大笑,“老马,你这脑子但凡用一半来钻研麻将,也不会次次输得这么惨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队伍来到了军营门前。
苏晨跳下马,掏出表明身份的腰牌,看守营门的卫兵仔细检查了一遍,对了口令,随即开门放行。
苏晨一招手,罪民营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军营,人人昂首挺胸,但还不等他们全部走进军营,一个年轻的士兵“呸”了一声,狠狠往地上啐了口痰,
“一群人渣,神气什么?”
罪民营的人,无一不是犯下恶行才被流放军营的,说白了都是罪犯。按理说这伙人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可看这群人的样子,简直比正规的黑湮军还拽,年轻的卫兵无法接受。
闻言,罪民营的人瞬间停下脚步,但没人理会出言不逊的士兵,而是纷纷看向了队伍最前方的身影。
苏晨回过头,扫了眼年轻士兵,“你当兵几年了?”
被他这一问,士兵先是一愣,紧接着瞪大了眼睛,“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问我?”
苏晨看着士兵,微微蹙起了眉头。
“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新来的。”老兵一把将士新兵拽到身后,冲苏晨拱了拱手。
“哦,我说呢。”苏晨点点头,拱手回了一礼,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军营里走去。罪民营的队伍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嘻嘻哈哈,似乎只要苏晨不在意,他们对刚才的辱骂就完全无所谓。
看着罪民营众人的背影,年轻士兵不忿道,“队长,你拉我干嘛?”
军人看不惯罪犯,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不明白队长为什么没和自己站在一边。
老兵沉吟了半晌,说道:“这群人是罪民不假,但凭他们的军功,确实也有挺直腰杆的资格。”
“军功?”年轻士兵愣了愣。
回想起来,罪民营这帮人,确实像是刚打过仗的样子,但这不代表他们斩杀了敌人,相反,更可能是被敌人狠揍了一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