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豆蔻已经换上女儿装扮,坐在椅子上啃苹果,单纯地问:“既然你们已经确定许志成犯罪,拿着册子到衙门鸣冤不就好了?”
“不妥。”林彦问摇摇头,“到时候,许志成必会开脱,说是自己随意改编的故事。”
“甚至,他都可以说不是他所写,是有人要暗害他!”陶绾绾随口说。
沈豆蔻不解:“这不是穆九哥哥从许府偷出来的吗?肯定是他的字迹啊!”
“西洲能人万千,找个能描摹字迹的书生不是难事。到时候许志成花钱消灾,让书生认下此事,编个谎话圆过去,自然能蒙混过关。”林彦问解释。
说到底,捏造也不是大罪。
“说的也是。”沈豆蔻一噘嘴,愤愤不平:“卫狗官向着一字千金,不仅不会怀疑,还会帮着掩护。”
陶绾绾支着下巴,懒怠地嘀咕:“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出确凿的证据,一击即中。”
穆九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时,躺在榻上,将案集盖在脸上,想出的几个方案又自我否决,不着痕迹地叹口气。
沈豆蔻天真烂漫,打倒黑恶势力的事儿还没参与过,光想想就让她热血沸腾。
她伸出手,大喊,“来来来,你们把手放到我手背上。”
陶绾绾不明所以:“干嘛?”但还是照办。
“话本里都是这般振奋人心的!”
“好!”穆九连忙坐起来,将手叠在陶绾绾的手背上。
林彦问紧随其后。
惊歌不为所动,其余四个脑袋齐刷刷地望向她。
她冷着脸问:“干嘛?”
“一起啊。”
惊歌没反应。
林彦问吩咐:“惊歌,入乡随俗,一起吧。”
惊歌这才绕过椅子,将手叠在林彦问的手背上。
沈豆蔻想起陶枭——他化作桃花斩匡扶正义,理应有他一份,抬起手说:“不能少了冀沉哥哥,我这只手代表他。”
她便将另一只手覆盖上,“我们六人肝胆相照,热血同行,斩奸除恶,匡扶正义!”
“斩奸除恶,匡扶正义!”
陶伯披着外衣,举着烛灯从回廊转弯处行来,他站在陶绾绾的书房门口,轻叩门扉,声音低沉而沙哑:“小姐,夜已深,该睡觉了。”
五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方才起身,各自回房。
临走前,沈豆蔻还顺走陶绾绾桌上的一碟桃花酥,嘴里塞得满满的,鼓鼓囊囊像只松鼠。
“豆蔻,你可得少吃点,看你脸都圆了。”
“等我吃饱再减肥。”
众人无奈摇头。
穆九回到房间,继续琢磨案集中的内容,神思敏捷,渐渐让他头昏脑胀。
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坠入梦中。
梦魇张牙舞爪地向他袭来,他不安地扭动身体,拼命反抗,但身体好似钉在床上动不了。
他额头上虚汗密布,双眉紧蹙,眼珠子隔着眼帘乱转,恐惧和绝望在他躯壳中疯狂叫嚣。
“啊!”
穆九从床上惊坐起来,望向窗边,天色尚早。
他整夜梦魇,身心俱疲,扶着额头弓着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要一闭上眼睛,梦中的画面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四周血流成河,人仰马翻,到处都是逃窜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