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甜儿指使人打的,这个丫头,被轻视惯了。一朝得势,可不得使使威风?”
“我去找她!”李昭面带薄怒,颇有些怒发冲冠。
可罗鱼拦住他,与他分析利弊:“你如今一个白丁,拿什么去治她?林老爷再富也只是一个商贾之家,你若中了举人,他巴结你还来不及。到时候,说不定亲自领着甜儿给我们赔罪。你就是毛躁性子,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昭眼神一闪,等送走吴大娘,他搀着罗鱼坐下:“如今我童试尚未参加,你就如此自信,夸下举人名头的海口?”
“我如今虽是落魄,可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学识也不输男子。我读过你的几篇论述,文理用词皆佳,何愁不中?”
这是罗鱼第一次提及身世,其实也看得出,她家定是非富即贵。
“一个姑娘家,气性还挺大。”
罗鱼知道李昭说的甜儿一事,她面容灰暗,嘴里喃喃道:“我罗家曾也是异姓王,给一介娼妇低头,实在有辱门庭。我断不能做个不肖子孙!”
姓罗的异姓王?那只有西北那位。
“我父亲被奸人污蔑,由当今圣上口谕,罚去边关守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父亲见上一面。”
“你恨圣上吗?”李昭突然发问。
罗鱼摇摇头:“刚开始是恨的,可时间长了,也就觉得算了。只要我们父女性命无忧,便已是福气。”
她话头又一转:“如今严党把持朝政,已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听说当今圣上,不到弱冠之年,哪里又会是严老贼的对手?”
李昭闻言一笑:“有时候看待事情,不能局限于当时。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有时候看似颓势,未尝不是一种示弱。棋子下在暗处,才有奇效。”
“可当今圣上已经数日未曾早朝,我听他们说,说圣上身体抱恙,已然皮包骨头。若是圣上薨逝,又无子嗣,那天下岂不是都归了严贼?严贼脾性残暴,天下百姓要受苦了。”
罗鱼说着说着,低叹一声。却见李昭一脸憋笑,她不解道:“此事你还笑得出来?”
“非也非也,”李昭与她分析利弊:“你可知当初严贼,为何立圣上为帝?”
“这,”罗鱼一阵思索,答道:“据说当今圣上母族不显,为人又怯懦不堪,如此便入了严贼的眼。说到底,还是觉得他好拿捏。”
“正是此理。”
“那你笑什么?”
“有两句话不知你有无听过,扮猪吃虎和温水煮青蛙。”
“你且详说。”
可李昭说到关键点,又卖起官司,怎么问都不说了。
“可依着圣上如今的体魄,纵使千万般算计,也没处使了。”
“静观其变。”
见李昭一脸运筹帷幄,罗鱼心里突然畅快起来,她笑道:“你呀,先过了这次童试吧!”
“遵命。”
话到如此,李昭眼底也有几分心疼:“你也莫要颓丧,如今时局动荡,罗家未尝就不会东山再起。有道是祸福相依”
“行啦,”罗鱼打起精神:“遇到你,已是我的福分。”
“若有一日你发现”
“什么?”
李昭却摇起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