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望站在瀛玉殿门口,却迟迟不敢入内。
他听锦绣说,她是看着谷稷闭眼的。
那时所有人都不说话,没有人敢说话,整个大殿静得令人窒息,止听得谷稷一字一字唤“娘亲”和“爹爹”的声音。
她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他们母子二人在殿内。
过了许久,她才出来,面容憔悴,却仍站得笔直,她让锦绣来找他,告诉他——
谷稷薨了。
他们的孩子死了。
……
他听锦绣说,娘娘自从殿内出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目光空洞幽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脚步看似虚浮,实步步坚稳铿锵。
锦绣说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娘娘,那样的公主。
娘娘一直走至门口,站了许久,忽而发音:“啊——”
那声音,如凤死悲鸣,如杜鹃啼血,其中凄厉绝望,令人心悸,不忍再听。
继而娘娘身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离她近的人意识到娘娘晕倒了,忙将娘娘扶进侧殿瀛玉殿内,并传太医医治。
太医说,娘娘这是悲痛欲绝,急火攻心所致,近日须细细调养方可。
……
望舒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少年郎,一袭白衣胜雪,戴着银色面具,看不清其面容。
她问他是谁,他但笑不语,只默默地向前走着。
她急忙跟上。
天渐渐黑了,月亮渐渐挂在了天上。
少年郎方说了第一句话:“看,这月亮多亮啊……”
他指着天上的月亮扭头对她说道,语气中含着笑意,只是他戴着面具,她不知晓他的面上是否笑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似被涓涓流水过滤一般,清朗悦耳,泠泠如泉水叮咚,娓娓如春蚕食桑。
“汝……叫什么名字?”她犹豫着问。
“明月,吾叫明月。”他道。
“明月?”她轻声重复了一遍。
倒是与她的名相同。
他们俩也算是有缘人罢。
“嗯,皎皎明月,濯濯其光。”
他的声音极其欢快,戴着面具露出的眼睛亮亮的。
那是一双极美的眸,世间难寻。
笑时犹似一泓清泉,泛着淡淡涟漪。
不笑时便如墨玉一般亦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或许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人罢。
她想。
他又开口:“吾还有一个名字。”
“嗯?”她眉目间似有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