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老爷与他们告了别,扭身往来的方向离去,瞧着十分紧张自家夫人。
“贺夫人缠绵病榻,贺老爷在府宅有水鬼入侵却还对其不离不弃,你们老爷夫人,真是情比金坚。”段山柏说着,向一边倒茶水的婢女望去,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那婢女勾出些礼貌的笑意,“是,老爷夫人成婚已有二十多年,他们都是脾气极好的人,相互间从未因为什么事脸红过,就连十几年前老爷纳了个小妾进来,大夫人也没……啊……奴婢失言。”
婢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眼眸慌乱难盖,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原以为这两位道长会见好就收,不料那三石道长眉眼一肃,“劳烦姑娘说个仔细。”
“这……这……家丑不可外扬……”
“方才你们老爷说了,有关于水鬼的东西你们一定知无不言,如今这般藏匿,要叫我们怎么抓水鬼?”
婢女面色紧张,犹豫片刻,见那小厮还未到,才敢放低了声音说话:“奴婢之所以说是家丑,是因为那位二夫人,是被老爷强迫了才入的门……多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说,是老爷在镇里吃醉了酒,不小心将一个养猪户的女儿给……她这才被迫嫁到贺家来当小妾。许是不甘心,又许是觉着自己受了侮辱,二夫人入府不够一年,就自尽了。”
段山柏追问:“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婢女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到此地,脸色是越发不好看,心里是涌出无数个离开的理由,却不知该如何施展。
“你说的‘十几年’,到底是多少年前?”
婢女心里算了算,“十九……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许遂行捏着茶杯听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轻摸一下茶壶,施了些小伎俩,随后饮尽杯中茶,把空茶杯放下,敲敲桌板道:“劳驾,倒杯茶。”
这一句“劳驾”简直是她的救星,她连忙给许遂行倒茶,那茶壶倒得竖起,都没倒出一点儿茶水来,掀开茶盖才发现里头只有茶叶堆积在底,她带着歉意欠了欠身:“茶水没了,奴婢去添些,二位道长稍等。”
不等人应,婢女便抱着茶壶匆匆走开,唯恐那三石道长再追着她再问些什么。
看婢女走开,段山柏才偏过身子来细声问:“遂行哥,不是只说实话?怎么对着贺老爷,空口白牙的,还扯说是‘福泽深厚’呢?”
“缓兵之计。”
“哦?”段山柏笑意更浓,“那遂行哥有什么发现?他们真害过什么人?”
“嗯。”许遂行云淡风轻瞥他一眼,随后朝堂外小院望去,“你应当也看得出来,问我做什么?”
段山柏抿着笑容,轻一耸肩,“浊气虽有,但不算太浓,这人死了不久,顶多一年……你说,与那服毒自尽的小妾有没有干系?”
“应当是没有的。”许遂行说,“你也会说,死了顶多一年,那位夫人二十年前嫁入贺家,嫁入后不够一年便服毒自尽。不是跳河自尽,水鬼自然不会是她……只是贺府内怨气不少,大概与她有些干系。”
“遂行哥不是说,那只是水鬼,怎么水鬼还带有怨气?”段山柏疑惑问,“还是说这有一只水鬼和一只冤死鬼?我探着,也没探出水鬼除外的气息啊。”
许遂行给他解释:“因为水鬼本身的鬼气比怨气要重,那怨气被鬼气盖了大半,若非细细查探,不小心忽略掉,也不为奇。”
“那这贺府就是有一只水鬼和一只冤死鬼在作乱了。”段山柏捏着下巴道,“两只,这贺府有点意思啊。”
“不。”
许遂行捏起那青花瓷纹的茶杯,把玩时似乎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将茶杯重新搁回桌上,像是搓擦什么脏东西般搓着摸过茶杯的手指,又像是搓出了什么,掸灰般掸掸手指,“只有一只鬼,他即是水鬼,也是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