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段山柏明知故问,他就是想得许遂行的一声肯定。
而许遂行不及回应,只连连点头,脑子里什么没有,只有甜食带来的满足。
见此,段山柏眉眼里露出些许遂行注意不到的欣喜,他大口吃饼的动作无异,眼底情绪依旧藏匿。
…
吃过作为早点的红豆饼,许遂行收拾好行囊、将雀儿喂饱,便去马厩找来时骑的那两匹马。
从他二人要来为贺府驱除邪祟的那一天起,贺家人便将他二人视作贵客,贵客带来的马自然没有亏待,像人那样给上一日三顿的上好马草。
一天多的好伙食还不至于让他们吃得膘肥体壮,但鬃毛确实有了几分飘顺发亮的趋势。
许遂行将马牵到贺府门前,段山柏收拾好行囊,承许遂行的意思,给贺家人留下书信以作告辞,才与许遂行汇合。
许遂行已经上了马,他一手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目光往北边河道望,似乎有意去看贺家人的捞尸进度。
“要去看看?”段山柏从屋里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没必要。”马背很高,恰好北面河道地势低,前方又没有遮挡物,许遂行这么看着就能看见那边人的动静,他没有收回目光,将手中缰绳递向段山柏。
原想着扭头离开,可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刘章远远地伸出手,向他挥动,许遂行只伸手示意一番,算是一个道别。
段山柏翻身上马,他比许遂行还高点,看得也更清。还在疑惑许遂行这是与谁道别,顺着他的动作望去,就看见了那个小身影。
也是,这村里他们认识的人不多,贺家人因为此事,断不会与他们好好的道别,刘姐又是位不愿惹事的,自然能避则避,剩下的就只有刘章这小孩儿了。
伸出的手很快收回,贺家人不是傻子,若他们发现刘章同他们有关系,指不定会因此针对上刘姐一家。
许遂行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不再逗留,扯动缰绳,同段山柏道了声“走吧”,掉头向来的方向离去。
走过刘姐家就算是出了村,许遂行走在前头,段山柏慢慢跟着,一路无言。
“段山柏。”
走了片刻,许遂行打破沉默,稍稍扭头,段山柏便跟了上来,问:“怎么了?”
“我们原来要抓贺秋眉时,贺秋眉那儿是闪过一阵白光,之后就将我拉进来她的回忆里,那是你可有进去?”
“有。”段山柏答道,“不止是我们,塔头村里的村民都进去了,大概是都看到了贺秋眉被冤而死,所以我们从河边赶回来,会看到村民都围在贺府外。”
许遂行恍悟,可脸上又表露出一丝疑惑:“那时是你将我从回忆里拉出来的,你怎么比我从回忆中出来得早?”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比我晚出来?”
“什么意思?”
“我早你半柱香时间清醒,你当时脸色就不对,我喊了你好久,察觉有问题,才动用灵力将你拽回来。”段山柏反过头来问他:“你在里头是怎么了?”
许遂行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对,他神色凝重,说:“我在里头,好像成了贺秋眉本人,她沉下水,我也跟着沉下去,她溺水,我便也跟着溺水了……”
话说得差不多,许遂行蓦然顿住。
他在回忆里险些遇险,为何至此,原因他不知,可这事却是一个不宜让人知道的事,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好说谁会利用这事来害人性命。
可不久前他似乎将段山柏当成了自己人,段山柏一问,他便将这事说出,算是把自己的弱点透露给了这个外人。
着实危险。
不过段山柏对知道许遂行的弱点这事没有任何窃喜之意,反倒是眉心紧皱,瞧着担忧不已。
正想怎么将这个话题绕过去,许遂行心口一震,他停住马,也招来段山柏的疑惑,“怎么了?”
许遂行向他望去,嘴唇微动,话未出口,铁腥味伴随一声剧咳,猛从喉中涌出。
许遂行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只是手伸到一半,一股温热的液体便落在了手指及指缝之间。
心口那道震动愈发剧烈,同时还引起一阵疼痛,似乎有一把小刀割开胸前那层薄肉,刀剑又在胸膛骨头上上下磨动,将藏在骨头里的灵力一点点磨碎。
贺秋眉的封印被强制破开了!
他刚想同段山柏说这事,打算让他与自己快马加鞭赶回塔头村去查探情况,一抬头,却看见段山柏脸上满是惊诧。
他在此刻对上了段山柏的眼睛,他看见段山柏的眼里,居然还包含了说不尽的恐惧。
不是对他吐血而恐惧,是什么呢?
像是……怕他因此丧命似的。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