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恳的献祭语一刻不停,重复不断,声音却从卑微的祈求变到自卑的乞求。
“神主,请接受我的献祭。”这一声低弱到骨子里,其中含着失落至极的无奈与难受。
奔窜的邪气重新有了附着之主,纷纷又朝那冥鬼涌去。声音嘶哑的献祭乞求断断续续,直到邪气完全汇聚一团,声音再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了?”丘伽惊惧不已,小声问道。
苏方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神主是……”丘伽问到一半被叶湑突然打断。
叶湑低声提醒说:“先别出声。”
祭坛上的冥鬼侧转过脑袋正看向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循声而来。
“先离开。”齐连第一次发出略显急切的声音。
没等他们反应,冥鬼带着周遭的邪气之物在电光火石之间闪移过来,怨恨的情绪在狰狞面目上显露,抱怨道:“你们!因为你们,我得不到神主的恩准,因为你们……”
带着攻击性的邪气张着模糊的獠牙大口,抻着丈量不清的胳膊大手直接朝最前面的叶湑袭来,欲将他扭断再吞咽殆尽。
叶湑左手腕上的银线敏捷出动,但在触撞到邪气边角时又如之前那样给缩回来,这次没有轻轻的刮蹭,而是一语不发地归复原位不再动丁点儿。
在这要命关头,叶湑瞧见小东西的反应还忍俊不禁。
直冲而来的邪气在看到笑颜后竟然出现半秒的怔愣。但在半秒之后,邪气依旧带着憎恨奔冲向叶湑。
苏方迅速甩出赤鞭对着邪物鞭去,被打到那块邪气分散小刻后又像原先汇聚一团,而且看起来比先前的更要凶猛嚣张。
“怎么会这样?”苏方不解道。
丘伽不知所措:“怎么办?逃不掉了。”
此时,邪气是近在咫尺。
踩在危险边缘线上的叶湑显得并不慌张,相反是一脸淡然自在。
他在想,邪气的攻击会不会让他在系统内就得到解脱,不用再完成什么任务,直接的离开。
他阖上薄薄的眼皮,静静等待死神的宣判。
手心逐渐蔓延的寒意,他感觉有点熟悉,似乎就是在死亡线上的游离。他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可脑海里意外涌现这几日见过的面孔,一些人一些事在脑中逐帧放映。
“既然十七了就别干傻事。”
霍然响起的声音,像是回想,又像是真实。
冷冷的寒意刺得叶湑睁开双眸。眼前,透明体的银鹤变大为数倍,由叶湑为起始点凝筑成光片空间,慢慢地向四周延展,渐渐凝结。
冥鬼连同邪气被禁囚在某片空间里,僵动不得。
延伸不知多远的光片空间,看起来无边无尽,没有终点目的地。
这里似乎正在被冻结。
“我靠!怎么回事?”丘伽的声音闷闷传来。
苏方透过光片的隔层看向叶湑,狐疑问道:“叶湑,是你的东西?”
“不是。”叶湑说。
“但是它是从你手上出来。”苏方仍旧持疑。
丘伽见气氛不太对,扯开话问:“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出去?”
“很难。”齐连判断说。
“我先试试。”丘伽将短刀的刀鞘拔掉,正试着用刀尖去戳穿透明的光片。
丘伽弄出铿铿锵锵的声响,一边戳捅一边自我鼓励说:“水滴石穿,我们也肯定可以。”
其他人注视着他卖力地破壳而出,然而看起来丝毫无望。这薄如蝉翼的光片很是坚不可摧,在丘伽短刀的戳刺下没有出现任何破裂的迹象。
正对叶湑的邪气在狭窄的空间里横冲直撞,甚为不满地叫嚣愤斥,试图挣破这冰冷牢笼的束缚。
那冥鬼伸出干瘦的手指试图去碰触,小心翼翼地。他少了刚才那样的愤然,变得沉静。就在他触到光片那刻,整个空间开始分崩离析,光片自动开始瓦解。
与此同时,周遭的光景都在发生改变,像是时空扭曲,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倒退……
“咚——”
教堂悠扬悦耳的钟声响起,清脆利落。
清早的教堂算得上清静,教堂外染着冬季的严寒,萧瑟和空廖萦绕在这里,跟之前的萧索不同,这里掺杂着人间的喧嚣。
教堂内站着一位执事,正双手合十虔心向耶稣祷问。他穿着黑白色长袍,中长的卷发撂弄到耳后,耳上穿着银色的十字型耳链。
叶湑他们四人分坐在教堂内的长椅上,完好无损的长椅有模有样,不染一尘。
丘伽打量一圈后,慢慢地往就在他左侧的叶湑那挪动,等移到身边后,很小声地问:“叶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直闭着眼的叶湑,听到声缓缓睁开眼眸,眸光里透露出说不清的落寞,他声音很冷淡地回:“不知道。”
“这里是玫瑰教堂吧?”丘伽不确定地问。
“嗯。”
坐在前面的苏方往叶湑这边走过来,眼神里满满的质疑,“怎么回事?”
“不清楚。”叶湑心感疲惫。
“请保持安静。”齐连不动声色地走近提醒说。
大家也都噤声不语,毕竟在教堂内,而且还有人在祷告,也确实不好喧哗。
苏方瞥过齐连后,将狐疑的目光又带回到叶湑身上。
叶湑选择性地又闭上眼睛,他不想费心去思考,也不想去搭理这些。当下他只想安静地呆着,不跟谁说话,也不听谁说话。
教堂前的执事祷问完毕后,转身往教堂大门外走,他掠扫过端坐在长椅最后一角的四人,微微而笑,沉着闲定。
丘伽目光随着执事的移动而挪动,炯炯有神,很是稀奇,呢喃道:“难道长服卷发是帅哥的标配?”
“什么标配?”苏方问。
丘伽神秘兮兮道:“我发现一头卷发穿着长衣服的都是帅哥。”
“为什么?”苏方特意看了眼阖眸的叶湑。
“之前我看到审判长0217时,简直震瞎我双眼。”丘伽神色夸张说。
“这么夸张?”
“不是夸张,真是实话实说。”丘伽起了八卦兴致,“我该怎么描述呢?……嗯,就像从高山,不对,应该是圣殿走出来的神明,五官特别精致,而且那眼睛不像我们的棕褐色,是蓝色。”
苏方笑道:“蓝色眼睛也不算太稀奇,可能在我们这算是特别的。”
丘伽摆头解释说:“不一样不一样,很纯粹很透澈的蓝,没有受丝毫污染的大海才有的蓝色。”
“是吗?”苏方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