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落,没有任何光源的教堂陷入到黑色。
他们四人相看一番,谁都没有说话的动静,这样的状态从判决书找到时一直持续到现在。
终于站不住的丘伽直接盘腿就地而坐,胡语道:“我们是不是坐等结束就好,既然无罪释放,那就是任他们随便怎样都行,我们都不用插手管。”
苏方摇头否决道:“不会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我也知道,但现在都是一头雾水,那鬼系统也不说句话。”丘伽无奈道。
“静观其变。”齐连冷不丁来了句这。
丘伽闷闷嘟哝了声:“这不是废话吗。”
叶湑理不明白的是,最开始经历那些事件到底是什么?他们明明全都毫发无损地坐在教堂长椅上,没有失踪,也没有离开。
可现在想也无济于事,只能等着,看着。
谧静的黑夜中,他怔怔地注视着玫瑰丛,傍晚时分的银光已经不见,只剩下孤寂的暗影。随着拢聚而来的黑,他的思绪情不自禁地将他牵引往曾经闭塞幽暗的空间,小而乱,潮而脏。
只差一点就要掉进封闭空间被锁上门链,他忽然感受到手腕处银线的肆动。他挽起衣服袖口,看向细如蚕丝的银线,微带着一缕银光,投映在叶湑眼眸里。
它缠扭成小小的人形样,在随意地扭动身体,像是跳着僵硬舞曲的钢铁侠,艰难地跳了没一会,看起来像是坚持不下去。
改了想法,一会坐一会趴,反正一会一个样,最后的最后勉强选了自认为舒服自在的姿态——一腿盘着,一腿半屈支着左胳膊,左手支着脸颊正看着叶湑。
叶湑原本的思绪被这小东西完全给吸引走,全程认真看着,感觉又好笑又好气,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他看它坐下后,探着右手食指准备轻轻摸触那小东西的脑袋,虽说脑袋就是个银线圈成的圆,外加一双圆眼睛和一条小嘴巴。
小东西像是真的能看见似的,圆脑袋主动朝叶湑右边微微侧转,好像在看叶湑探来的右手。
叶湑微微勾嘴一笑,修长白净的食指很轻地在小东西脑袋上摸了摸,很小声地对它说:“你很可爱。”
听到夸奖的小东西瞬间嘚瑟得不要不要,小嘴巴那条银线变短又变长,乐此不疲地重复。
另外三人早被着银线的光给吸引住,目光就没挪动过,睁着眼睛认真看着那细细银线变换如此灵活的身子。
“我靠我靠!这是什么东西?还可以这样那样的?”丘伽靠近叶湑身边,学了遍那小东西的扭姿,看着更搞笑。
小东西立刻变成高傲的姿态,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微扬下巴看着。下巴看不太出来,但单从那小嘴就能看见,已然成了斜勾着的状态。
“这小可爱怎么来的?”苏方过来问。
“捡的。”叶湑看着小东西说。
小东西一下不乐意了,垂下高傲的嘴巴,圆眼睛也变小,直接跪趴在叶湑手腕上,失落地低垂着头。
“它很难过。”齐连看见很正经地说。
“它要是能说话就好了。”丘伽看着津津有味。
小东西霍地一下抬起圆脑袋,看向丘伽,委屈地点点头,两眼是泪汪汪的模样。
“审判长给的。”叶湑也不忍心再戏弄怪可爱的小东西。
小东西这才满意地看向叶湑,点头表示同意。
丘伽想到自己背包里的短刀,没忍住叹息,苦涩道:“怎么我那审判长就只给我一把冷冰冰的短刀呢?”然后又问苏方:“方方姐,你呢?”
“赤鞭。”苏方指了指系在腰间的赤色长鞭。
“那也很好。”丘伽说。
“好像没有用上的地方。”苏方说。
这话一出口,电光火石之间,三个都拥有审判长所给器具的人似乎同时闪过某种想法。
作为对系统有所了解的审判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给这样的东西,一定是要有用处,一定在某个时候或者某个时候需要使用的,用来防身或用来攻击。
“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小女孩跳皮筋的声音又开始吟唱起来。
“光头帽,光头帽,不长头发只带帽。没人理,就要闹,发起疯来不害臊,成了恶鬼毒人药……”小男孩嘲讽的声音也飘荡过来。
这次听着不像从幽幽的地面上传来,而是从他们身后教堂飘来,声音既欢快又难过。
叶湑左手腕上的小东西已经恢复到原样,乖乖地缠卷起来,好像在严阵以待。
被天端大片沉云遮住的月亮艰难地逃离出来,在空白的天际大口地喘息。泛银的月光漾进教堂,被照亮的教堂有了模样,可以被探明,被瞧清。
丘伽被怪声弄得浑身发抖,瑟瑟缩缩地躲到叶湑身侧,咽了下干涩的口水。
“今天天没亮时我也听到了这声音。”苏方警惕地看向周边。
“我、我也是。”丘伽结巴道。
叶湑望了眼月亮的位置,大致估摸道:“现在零点左右。”
“四月二十五日十二点半。”齐连说。
丘伽深感佩服,小声敬佩道:“真、真厉害。”
“……六八六五六,六八六五七,六八六九。”
“……光头帽,不长头发只。”
男孩女孩们都很突然地噤声,没有再出声,似乎有什么让他们畏缩的东西出现,一下子就自动消了音。
站在教堂前的四人自动围成小圈,各自查看眼前视野里的情况,倏然地安静,霎那间加剧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