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从最开始,就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出现,在无数个独自入睡的夜晚,睡着前的最后一刻,潜意识里都在幻想,有一天许鸢出现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而此时此刻,幻想化作现实。
……
关掉最后一盏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二人的肩膀隔着适度的距离,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但并不逾矩。
“冷不冷?”
只有一床被子,程蓁耐冷又懒,总是拖到很晚才换冬天的厚棉被,这会儿的被子偏薄,担心许鸢会冷,程蓁将被子往许鸢那边挪了挪。
“不冷的。”许鸢闷声答。为了佐证,还主动伸手牵住程蓁,手心温热,但这句话的可信度依旧不高。
“脚凉成这样,还说不冷。”
话音未落,许鸢被拥进一片温暖柔和的怀抱,冰冷的脚被捂住,鼻尖萦绕着程蓁身上面霜的香气,许鸢不禁浑身一颤,梦呓般喃喃道:
“小禾…”
“嗯,我在。”程蓁声音很低,呼吸错了节拍,犹豫几分,一个吻落在眼前人的唇边。
很轻,似乎在等待着回应。
许鸢颤的更厉害,一手扶上程蓁的肩,一滴泪珠滑落,薄唇轻启,像是邀请。
一段绵长的拥吻。
“不哭。”程蓁轻叹口气,将怀中颤抖的身躯拥的更紧,低头,吻去泪滴。
“对不起…”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知道,太快了,你还没准备好。”
怀中人将头埋进程蓁的肩窝,闷声啜泣。很久,哭声停歇,程蓁以为她已经睡着,却在下一瞬被堵住了唇。
很凶,带着久未经□□的生疏和莽撞,热烈的不像许鸢。程蓁回应着,二人抱得愈发紧,像把对方揉进骨血。
这个吻在许鸢急促的呼吸中结束。
即使有过一段婚姻,许鸢也未经历过这般热烈的亲吻。她在□□上一直持抗拒态度,却在被程蓁拥入怀中的那一刹那产生了渴望。
爱与不爱之间的区别很大,大到在上一个程蓁主动放开的亲吻中体会到了不舍和留恋,虽然也有忍不住的泪水涌落,但她并不想结束这个吻,也说不清为何而哭。
她羞怯的道歉,程蓁那样懂她,没有一丝责怪,又让她产生浓烈的愧意。
在程蓁怀里当一只鸵鸟,放肆的发泄完敏感的情绪,泪水停歇,欲望没有褪去。
想吻她。
她是个胆小鬼,在爱的人面前却愿意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来主动,换来的自然是那个深爱她的人最真挚的回应。
没有下一步,二人心有灵犀的在同一刻按下暂停键,用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结束这场未尽的亲密。
“睡吧,很晚了。”
“嗯。”
充满安全感的怀抱,许鸢很快沉沉睡去。程蓁却睡不着,脑海里思绪乱成一团,回想起刘佳宜的话:
“我进校之后师姐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动任何许老师琴房的东西,不论是花瓶里那束干枯的花,还是那个十分诱人的沙发。
师姐说她有一次教师节给许老师送了一捧花,许老师收下了,还笑了笑,师姐就大着胆子提议可以把那束干花换下来,换成新鲜的。结果被许老师严辞拒绝,吓人得很。
那张照片也是,就漂亮姐姐和许老师一起弹琴的那张,许老师经常盯着那张照片看,连敲门声都听不见,我和同学们好几次推门进去撞见许老师看着那照片发呆了…
哦对,许老师还有一次因为主任想把她的琴房让给新来的老师,和主任吵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她发火,还是跟领导发火,太牛了!
漂亮姐姐,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
我们俩曾经,挺熟的。
程蓁是这样答的。她抚摸着怀中许鸢的发丝,思潮起伏。
那束花,好像是自己毕业时送的。时间过去太久,久到程蓁忘记那束花的模样。
程蓁是偶然的发现,许鸢喜欢鲜花。
冷冰冰的许老师在收到那束教师节捧花时,那双不起波澜的眸子会闪过一阵喜悦。在鲜艳的花朵映衬下,苍白的脸庞有了血色,总是暮气沉沉的人一瞬间注满生机。
所以程蓁在琴房中摆了花瓶,找各种理由和借口,送给她一束又一束新鲜的花朵,只为长久的留住那抹血色,那瞬生机。
毕业时那捧鲜花,是自己送给许鸢的最后一束。
她想象不到那人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将那一朵又一朵娇艳的玫瑰,脆弱的满天星,装饰用的尤加利叶插进瓶里,然后看着它们枯萎,看着它们失去原本的色彩,成为一束死气沉沉的干花。
:自己走的干脆利落,连头都不愿回,许鸢却固执的含着痛楚,守着被自己抛在脑后的物件,过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