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百货行给如姨挑选几件衣服，就看见丽姐从对面走来，我本想躲一躲，没想到她眼尖，应该是已经认出我来，朝我走来。

一见的确是我，就热情地拉住我的手说：“哎呀，大老远我就看着是你，这小几月没见，你这是越发艳若桃李了啊，气色真是好。前阵子看报纸上段魔王成亲，以为你会难过呢，后来也觉得是我多想了，干我们这行的，哪里真的去计较这些。”

我心虚地笑了笑，说道：“我早就不与段公子来往了。”

“哎呀，那也是可惜了，段魔王虽然没真心，但出手是真大方，对你也算过得去。你看就算是皇族贵戚，明媒正娶，那又如何，新鲜劲一过，还不是丢到一边！”

我吓了一跳，问道：“此话怎说？”

丽姐凑近我的耳边说道：“你不知道？这段魔王成亲以后没几日，又开始流连花丛。现在天天和交际花刘曼玲黏在一起，还是老做派，根本不避他人。”

我的心里猛地一刺，勉强笑道：“贵门公子嘛！”

丽姐刚要再说，与她同伴而来的唤她过去，她才匆忙和我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我松了口气，只是心里的疼痛越发明显起来。

陪如姨吃饭的时候，我走了好几次神，如姨关心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我摇了摇头。

如姨说道：“阿雪啊，娘不懂感情的事，可是这些年娘也不瞎。竞尧少爷、天择少爷都是好人。以前娘担心你会被公子少爷欺负，有一些不该想的念头。可是这么些年，娘也看得清楚，他们是可以依靠的人。

之前宜兰小姐的事，娘知道你顾不上。可是前些日子，天择少爷经常来看我，然后一个人在这育婴堂外面绕着走来走去，一走就是好几个时辰。娘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阿雪啊，这世道，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你依靠，娘才能走得安稳啊。”

我打断了如姨的话：“娘！您胡说什么呢，您就是我的依靠！”如姨抱着我说：“傻孩子，娘终究是要走的！”

从育婴堂出来，迎面竟然碰到了纪天择和宝川，宝川已经很久没见，和纪天择那天在别墅见过以后也没有再见。宝川硬要拉着我们一起去吃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他们选了我最喜欢的桃源里苏州餐厅，我没想到在那里会碰见段景瑞。当然，还有刘曼玲小姐。

刘曼玲小姐果然是上海滩头牌交际花，整个人热烈明艳，紧贴在段景瑞身边。见到这番景象，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也把手搭在了纪天择的臂弯里，有些示威地看着段景瑞。

纪天择讶异地看了我一眼。刘曼玲显然看出了气氛不寻常，嗲声嗲气地问段景瑞：“景瑞，不介绍一下这位帅哥么？”段景瑞没有说话，带着她快步离开了。

我刚刚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纪天择默默点了菜，宝川有点摸不到头脑，也不敢多说话。一顿饭我食之无味，胃里一阵绞痛。

吃完饭，纪天择让宝川先回去了，陪我慢慢走。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他终于开口问道。

“没有……”

他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说道：

“初雪，如果你真的喜欢段景瑞，就忘了仇恨，和他好好过下去吧。”他的眼里有痛苦，很深的痛苦。

“刚刚你挽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心里已经完全不再在意自己的感受，也不再在意我的感受，你只在意段景瑞的感受。你只想刺痛他。”

我无法否认，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

他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应该更勇敢一点。可是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初雪，答应我，你也更勇敢一点，好好生活下去。忘了那些不应该由你来背负的仇恨吧。”

吴妈见我脸色不好，早早伺候我睡下，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许久，也睡不着。

快半夜的时候，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一股酒气扑鼻而来，段景瑞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灯。

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用手解开了衬衣领子。我看见他这个醉样子，想下床去给他端点水来。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我，我没有站稳，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

浓烈的酒气，他紧紧抱住了我，我奋力想挣开。他忽然加重了力道，把我整个人压在了沙发上，我看见他满眼的血丝和凌乱的头发，喘着粗气。“你是段太太！你是段太太！”然后整个脸俯下来，霸占住我的唇，像要把我碾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