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座校园。砖红色西洋尖顶的楼,梧桐青柏成林,来来往往的青年和女郎,都青春活泼。我曾很多次幻想过像宜兰一样走进这里,现在,居然梦想就要成真了。
杨教授的亚里士多德辩证论讲得精彩异常,楼道里都坐满了人,快结束的时候,我的余光扫到了斜对面的座位上,男生的侧脸有点熟悉,他也刚好回头,正撞上我的视线,是纪天泽!很快他又扭回过去,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我们三人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大片的梧桐叶洒满了一地,宁静地没有丝毫秋尽的萧瑟。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未来可以在这里和教授同学探讨哲学、数理,欢喜便溢满了全身。
章竞尧似乎还沉静在刚才的辩论里:“初雪,你是怎么知道理想国的?还有雅典学派。你们学校也有西方哲学课么?”
“因为我识字啊,只要识字了,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学校教呢!”
“你总有反驳不了的惊人之语。幸好你在数学上还有求于我,不然倒是我要请你们吃牛排了。”
我们约好了第二日去图书馆。章竞尧走后,我拉着宜兰又去刚刚的林荫道走,一弯上弦月,凉凉的秋风,心旷神怡。若心中没有考试的烦恼,应该是最好的日子了。
章竞尧补习颇为尽心,不仅解答我不懂的题目,还作了相同类型的题目归类册,系统地给我讲解,在他的指导下,我的信心倍增。高兴之余,我盘算了下自己最近攒下的零花,准备请宜兰和章竞尧大吃一顿。
这是我第一次进西餐厅。牛排上来后,我有点后悔,上面居然还带着血丝,看宜兰和章竞尧的也差不多,想来它就是这样子了。刀叉在府里也是见惯的,但真正自己用起来还是头一回,还没划拉几下,胳膊就酸得很。
宜兰不帮我,优雅地切着她的,笑眯眯地说:“雪儿,终于有一件事,我做得比你好了。”我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章竞尧很熟练地把他面前的牛排切成了好几个小块,浇上酱汁,递给我。我停了手中的刀叉,感激涕零地接过来,把自己那盆被划得乱七八糟的递给了他,还得意地看了一眼宜兰。
宜兰把一小块牛排优雅地送进嘴里,边吃边说道:
“章竞尧,听佟佳敏说你跟着你父亲出游西洋各国多年,以前也没觉得你学到了绅士精神,今天倒是很像了,到底是出国的原因,还是初雪的原因。”
章竞尧刚要说什么,我没想到宜兰忽然这么油嘴滑舌,脸一热,刚刚喝了一口的冰柠檬水就呛着了。
宜兰赶紧拍我的背,忽然她朝我挤了挤眼睛,低声跟我说:“快看门口方向,纪师兄,旁边居然有个女孩子~”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门口有一男一女进来,隔着老远,都可以感受到女郎的明媚,纪天泽还是那副冷模样,一冷一热,倒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真是一对壁人!”章竞尧脱口而出。
他们朝我们走来,我不由得低下头,在已经切开的牛肉块上磨蹭刀叉,之前的不快似乎还在,见到他总是有一种不自在。
章竞尧居然站起身向他们打招呼:‘“纪师兄,这么巧!”好像所有人都认识纪天泽。
“章师弟,你们也在。这位是俞晓欧小姐,我们来吃个便饭。”
“俞晓欧!你就是刚在李斯特音乐学院赢得学院最高荣誉的华人学生俞晓欧小姐?我是章竞尧,幸会幸会!”
“你好,我刚从欧洲回来不久,很高兴认识你。”
“章师弟,你们慢慢吃,我和俞小姐聊点事,下次再一起聚。”
“好的好的,纪师兄你忙!”
他们朝里圈的贵宾包厢走去。章竞尧还沉静在兴奋中。
“你们知道么?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俞晓欧,纪师兄果然不同凡响!”
“俞晓欧,好像有点耳熟,她很厉害么?”宜兰问道。
“俞晓欧啊,就是那个俞四小姐啊,俞柏川总长的掌上明珠。听说五岁会弹琴,八岁会作曲,精通五国语言,李斯特音乐学院最高荣誉奖,第一位华人呢。还有这样貌身材,也只有纪师兄这样的神人得以亲近,我们这等凡人就是听听名号。今日百闻不如一见,这顿饭吃得值了。”
“原来就是俞四小姐啊,这我听说过……”宜兰刚要往下讲,我重重戳了下牛肉块:“章竞尧,你真是恨不得跟着他们去了!这顿饭你请!”
章竞尧被我吓了一跳,见我不像假装,立刻招呼招待:“威特,再加一个果盘三份甜品!”然后给我续了柠檬水:“我请,当然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