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序低低地笑出声来，似嗔似喜：“亏你想得出来。”

二人其实是一边走一边说话的，此刻已差不多到了出口之处，窈君同他告别道：”东海王，再会。”

现在她该回去了。

燕序微微一笑：“静候佳音。”

待窈君上了马车之后，他才转身往宫里走去，今夜的好戏，怎么能错过？

燕序走进式乾殿的时候，宣怀帝砸的一个瓷器正好冲着他飞来，在脚边碎了一地。

“你们这一个一个的，是要气死朕吗！”

燕序挑了挑眉，他这才发现地上跪着的还有太子和皇后。

他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说道：“皇兄消消气。万事以和为贵啊。”

宣怀帝冷哼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看朕这些儿子，一个个都不省心，还没你这个弟弟做得好。”

燕序不置可否：“皇兄谬赞。那是皇兄对侄子们的要求太高了。”

“就你会哄朕。”宣怀帝这时候才抬眼看着他：”你找朕有什么事？”

燕序随意想了一个算不上是理由的借口：“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臣来看看有没有能用得到臣的地方。”

自称为臣，是要把这件事当作国事，而非家事。

宣怀帝没有否定，也没有赶他出去，这便是默认了。

燕序站着听了一会儿宣怀帝的斥骂，理清了一点头绪。

原来是宴会上，宣怀帝问政太子，太子竟是一问三不知，惹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加之又有人说太子今夜借着酒劲调戏臣子的家眷，宣怀帝至此已是怒不可遏。

这还不算完，后来有人来报在皇后宫中搜出人偶娃娃，上面扎满银针，诅咒皇帝。再后来就是宫人去报庾贵妃之事，宣怀帝一气之下踢翻了自己的桌子，酒也不喝了，甩袖离开宴会，只留下臣子面面相觑。

今夜居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燕序心底暗暗惊叹。

宣怀帝一个酒杯砸到太子的额角，很快就渗出了血，他的声音仍是怒气满满：“逆子！你何时才会改进！”

太子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道：“臣再也不敢了，臣下次不会了……”

“哼，你还想有下次？！”宣怀帝拍了一下桌子，“你每次都说会改进，可是结果呢，你有改过一次吗？朕已经给了你太多太多的机会了。”

宣怀帝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皇后：“皇后，你便是这般教育自己的孩子吗？你可知你失德了？”

皇后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可燕序却觉得有些讽刺，只听皇后说道：”难道庾贵妃教育得便好了吗？”

“你！”宣怀帝一时结舌，指着皇后说不出半句话来。过了好半晌，他才说道：”关于巫蛊之事，难道皇后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吗？”

皇后虽是跪着，可是身板却挺得直直的：“陛下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我？”

宣怀帝久久没有说话，似在沉思，他陡然一笑道：“太子你真可怜，你看你的母后都不为你求情。”

太子闻言扑到皇后跟前，哭喊道：“母后你说句话啊！”

皇后眸光动了动，只是说道：“难道我求情了陛下便会放过太子吗？明知道结果已经注定，陛下何必又逼我？”

太子怒极反笑，一把推倒了皇后，“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母后！”

皇后这回选择不再说话。

燕序看着这场闹剧，倒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宣怀帝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吩咐燕序道：“阿序，你把太子带回东宫去吧。朕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混账东西。”

“……是。”燕序还想看看怎么处置燕翊和庾贵妃呢，可既然皇帝发了话，他也只好照办。他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气，本来只是想来看戏，哪成想竟成了跑腿的。

太子爬着向宣怀帝哭诉道：”陛下饶了臣吧，臣这回真的知错了……”

宣怀帝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滚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见朕！”

又看向燕序道：“阿序，还不动手？”

燕序这回上前拖着挣扎的太子，见他不配合，直接一个手刀把他弄晕了。宣怀帝见此只是略略讶异，摆摆手让他退下去了。

燕序拖着太子离开，还未走远的时候他听到宣怀帝对皇后说：“皇后你也下去吧……”

后面再说些什么就听不到了。

燕序在宫殿外面站了一会儿，此时皇后正好出来。

她深深地看了燕序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燕序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静静等着皇后率先开口。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燕序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