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君思索着前世发生之事,王宛是窈君叔父王恒之女,王恒此人好美色,府中姬妾侍婢无数,王宛只是众多庶女之中的一员。后来王恒离京办事,恰逢王宛母亲逝世,她就被王恒的嫡长子王构赶了出来,王宛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投靠窈君,寻求庇护。
眼下抱琴一问,果真如前世一般。
王宛抽抽噎噎地哭着,那叫一个芙蓉泣泪,雨打梨花。
窈君关切道:“你先在我这里修整一两日,我再送你回去。”
王宛闻言赶忙跪下,泣不成声道:“我、我不愿再回去了……窈君姐姐,我不妨跟你直说了吧,我那兄长,他要我、要我嫁给一个老头做小妾。那老头已经七十好几了,只因他家里有钱,我兄长便想将我卖了。我不依,他就把我轰了出来……我姨娘没了,我无依无靠……若是、若是我回家去,指不定会被他打死……”
姨娘就是王宛的母亲,母亲不是正室,就只能叫姨娘。
王宛与窈君同龄,只比她小了几个月。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被逼做一个老头的小妾,王构实在是丧尽天良。
她哭得悲痛欲绝,抱琴也忍不住落泪道:“女郎,咱们就帮帮她吧。”
窈君也觉得王宛十分可怜,前世王宛只说了被赶出来,并没有告之详细缘由,如今一听,着实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想到前世王宛一直待在后院安分守己,行事低调,最后还好命地嫁给谢瞻做正室,窈君点点头,伸手将她扶起来道:“也罢,你就先随我进府去吧。待阿耶回来后我再向他禀明,想来他会理解的。”
王宛擦了擦眼泪,连连道谢:“谢谢窈君姐姐。”
窈君将她带到芳华苑旁边的韶华轩,又给她安排了一名唤作之桃的丫鬟。
“我就住在旁边的芳华苑,若是你有什么事就派丫鬟去叫我。”
王宛点点头,泪眼盈盈地欲要跪下谢礼。
窈君阻止她的动作,道:“你是我堂妹,这是应该的。你被赶出来,应该一天没吃饭了吧?”
见王宛点点头,窈君就转头吩咐丫鬟们去做吃的。
她引着王宛走进主卧里去:“若是有什么缺的,你就吩咐丫鬟给你拿来,不要害怕。”
不管窈君说什么,王宛都点头。这里的一切一切,比她原来的“家”好得太多太多。
窈君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才不发一言,见嘱咐得差不多了,告辞道:“宛妹妹,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了。”
王宛慌张致歉,送窈君离开。
出了韶华轩,抱琴迎上来道:“方才慎德堂的丫鬟过来,说是郎主回来了,他有事与女郎相商,让女郎过书房去找他。”
阿耶?
窈君应声,与抱琴一同前往慎德堂。
慎德堂书房。
窈君敲门三下,屋内王慨道:“进来。”
她推门而入,只见王慨正站在桌案前写字,身后墙壁上挂着一方匾额,上面用隶书篆刻“上善若水”四个金色大字,下方落款“某年某月某日王公时书”。公为敬称,王时乃是王氏的祖先。
窈君回身关门,几步行至桌案前,道:“阿耶寻我何事?”
王慨仍在写字,并不抬头,沉声道:“桌案上的锦盒,你打开看看。”
窈君依言打开,只见锦盒里边躺着一支金色凤钗。
她略略一惊道:“阿耶,这是……?”
王慨此时正好收手,他将狼毫置于笔架上,拿起宣纸吹了一口:“皎皎,过来看看阿耶写了什么?”
窈君凑过去,只见上书八个行楷字:“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她不明所以,倒是先赞赏道:“阿耶的书法较之从前更上一层楼,我看京城的纸又要涨价了。”
王慨失笑:“也只有你敢这么跟阿耶说话。有时候阿耶真想瞧瞧你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
窈君率真地娇笑道:“谁人不知道王相公书法冠绝天下,千金难求。”
王慨拿她没办法,拿过锦盒道:“你可知这锦盒是谁送的?”
窈君见他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武陵王?”
王慨点点头,目光如炬:“你今日去了什么地方?”
窈君一五一十地将今日之事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