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鸡仔我就收下了,你思虑也对,倘若要去创造这个环境,也是一场难战啊。到时候,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吧,在凉州,我也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也有麻烦你的地方。”
“没事,尽管麻烦我。我们祖辈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对这里很熟的。”这顿酒喝得刘满斤心里热火,对自己要做的事也突然有了信心。也对吴念这个人多了几份敬佩,果然是个有智慧还财不外露的人。他要是在这里生活遇到麻烦,自己花大力也得把它摆平了。
“你们两个别老喝,大过年的把我们都拉下了。”云瑛插了一句,“惠姑,我们两个也来喝一个。”
惠姑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怎么老是笑不说话,这菜肉咸淡还合适么?”
惠姑咿咿呀呀,举个大拇指。“你们别为难她,她不怎么会说”姜明已醉晕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得说。
云瑛连忙起身举酒,“呀,你可别忘心里去,我这实在不知。”惠姑性情本就安静,这弄得更显紧张。
刘满斤看姜明这幅醉酒样,忍不住打趣,“姜道长,平时见你就一副严肃模样,今喝了酒,竟也这般。那我问你,村里人都知道那年惠姑和重阳生病,你在那破观里成日祈求,可是真有这么在意惠姑?”
“惠姑啊,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是哑巴,她说的是沿海的方言,我们听不懂我们都是回不去家的可怜人,那年她和重阳高热不退,我很急,她为我做过很多,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番话,又让刘满斤想起玉儿她娘,猛饮一口酒。刘满斤本不喜欢姜明这个人的,与其说不喜欢,只是觉得人生不公。玉儿母亲也是生病走的,那是个大热天,夏天的风,聒噪的蝉。同样的症状,可姜明的妻儿却活了下来。
重闻旧事,惠姑无啥欢喜。这些早都已经是过去了。自从搬到这个观里后,这个对自己好的人,就也只顾着这观了。地里的活,洗衣做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无止境得在透支自己。观里的香火钱他也私藏下来,用来每逢过节观里举办活动。人人敬称的姜道长,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极自私冷漠的人。他装模作样却不管家里三个人分吃两个馒头,他起早贪黑帮人在道馆里祈求却不见自己的疲惫。
村里人人只知旧事,而自己却什么说不出来。惠姑偶尔在观里祈求,希望这画像上的神仙能看见自己的难,能给自己一个地图吧,想带着重阳回家。她想念海腥味,想念微弱灯光下一起吃饭的日子,想念过去。
云瑛看惠姑脸上没有开心,却是低着头,笑也笑不出来了。便知道这里面的爱很难说真假。自己不好多问什么,多夹了几筷子肉给她。刘满斤瞥了眼惠姑,闷头喝酒。这几年惠姑的辛苦,村里人都看的出来,有心疼有敬佩。所以才不满姜道长,减少了对道观的捐赠。可这道长还不明其因,希望明年开办学堂,惠姑的日子能好一些啊。
新年的酒桌上,有陈年的辛酸,有来年的期许,总要把苦淋漓尽致得说一说,倒一倒。这往后的步子,才能走得更松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