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了眼杜千千抓握他胳膊的手，神采飞扬，答应得痛快：“行啊，只要你大考前辅弱跟我一组，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杜千千默了默，松开手：“你们那一组，好像就刘建伟数理化稍强一点吧，他一拖四啊？”

“确实是，所以你过去帮忙补补文科的空，他那英语说的口音太重了。”

杜千千加入他们，等于是混日子，但她想了想，同意了，幼稚男挺意外：“你不用纠结一下？”

“那我反悔。”

“别啊，那说好了，从明天开始，今天你去跟他说清楚。”

到了傍晚，杜千千果真就去找李哲峰说了，李哲峰正在写作业，杜千千望着他的头顶，心里躁动不安：“那个明天开始我就不跟你一组了，去陈忠他们那边。”

李哲峰头也不抬：“理由。”

“我在你这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反正结果都是那样，就不耽误你学习了。”

隔了很久，李哲峰吐出四个字：“自甘堕落。”

她这分明是及时止损，因为知道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局。

晚上是杜千千她们这一桌和前面两个女生值日。

杜千千包揽了最后倒垃圾的活，等她们都走后，从课桌里掏出了笔记本，她抚着封面的图案，翻到了最初开始记录李哲峰的那一页，目光停顿几秒，随后从前往后一张张全部撕去，再一点点撕成碎片。

日记本只剩下薄薄几页纸，垃圾桶里装的倒快要到顶。

这个秘密，终于不会有人再知道，往后的几年，她也不会再因偶然翻到记录的这些文字难过，很快，她就会想不起来那些撕掉的部分曾经写过些什么，有缘再面对李哲峰，她也可以心无旁骛。

杜千千平复好情绪，往下踩了一脚，将日记本往腋下一夹，收紧垃圾袋口，提着黑色塑料袋转身。

抬眸的瞬间视线与门口伫立着的人猝不及防交汇上。

李哲峰身后的夜景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的模糊，但唯独他的脸，清晰无比，那双清冷的眼，蒙上了一层深邃，若有所思，带着探究。

似有什么情绪喀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杜千千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不规律的心跳，到李哲峰面前时，她都不敢抬头看：“麻烦，借过一下。”

李哲峰眸光半垂，稍稍侧开了点身子。

杜千千刚侧身踏出一步，手腕忽地被扣住，她全身紧张得一僵，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按压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她脊背一挨着开关，教室里霎时陷入黑暗中。

她恍恍惚惚的，只能感觉到李哲峰的呼吸喷洒在头顶，烧得她耳朵不自觉地变热，整个人却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

手中垃圾袋掉落到脚边，杜千千心慌不已：“李李李李哲峰，你干什么？”

在逐渐适应的昏暗中杜千千一点点看清他的轮廓，借着月色，能瞧清他镜片后的黑眸一片幽深。

李哲峰没有说话，回应杜千千的只有他渐渐清晰的呼吸声。

然后，杜千千感觉李哲峰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边沿往上而去，最后五指摊开，大拇指轻落在她校服之下突出的锁骨处，其余几指微贴后背。

杜千千能感受到他手腕处跳动的脉搏，还有指尖的微颤，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像雕塑般静止不动。

隔壁教室传来的关门声惊醒了杜千千，她一把推开李哲峰，夺门而出，差点把楼梯上来的保安撞飞。

杜千千磕磕巴巴地道歉，把着扶手匆匆往下跑，到拐角处她鬼使神差地慢下脚步抬头瞧了眼，保安打着的手电筒在李哲峰身上一晃而过，他手里提着的是自己忘拿的垃圾袋。

杜千千彻夜难眠，稍稍眯了会儿，又被起床铃唤醒顶着黑眼圈去晨跑，她踩着铃声进教室，只有少数同学还没到。

经过昨夜那一遭，李哲峰那个方向杜千千望都不敢望。

她要么是见鬼了，要么是李哲峰被鬼夺舍了。

同桌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杜千千张口就来：“我看快上课了一路跑过来的，应该是热的。”

杜千千头一回希望没有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头一回希望她能快点回到现在的时空。

每当有人经过，她都下意识地以为是李哲峰埋低头，埋得后座的幼稚男都瞧出了点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杜千千刚要回答，就听见幼稚男补了一句，“你该不会又来大姨妈了吧，我给你记着日子呢，不应该啊。”

杜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