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季噗的一声笑出来,“大小姐还需要我养啊?你家的财产八辈子都花不完。”
何憬一恼,往她背上轻拍一掌,“喂!”
“我认真的,我可不当啃老族,我要当啃闺蜜族!”
“好好好。”
何憬是给肆季喂下中饭把人哄睡了,才出的病房。
开门对上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圻白商。
男人整夜没睡,眼中浮着红血丝,眼下发青,甚是疲惫。
两手交叠着撑着眉心,困意翻涌。
听见开门声抬头瞧见来人,倏地站起来。
“她睡着了?”
“嗯,刚睡下,我们去和医生聊聊”
“行。”
何憬跟在圻白商身后,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膀,想起昨晚被巨大声响吓醒跑到窗台的那一幕。
玻璃门哐得撞上玻璃窗,窗上霎时出现一道不明晰的裂纹,细而深,从窗底蔓延至窗中。
圻白商从地上把人捞起来,将肆季的脑袋轻靠在胸膛,从背后穿过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轻带着两腿,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肆季整个人都被揽在他胸膛,头靠在他颈窝,看得出来是为了能让肆季睡得舒服点。
“肆肆怎么了”
何憬一晚被吵醒两次,已没了耐心,跑出来看到这一幕时语气带冲。
说着就要上手去抢人。
圻白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
“快打120,她刚刚突然晕了。”
何憬这才半懂得跑回房间拿手机打电话。
救护车来得快,但由于肆季中途清醒过几秒,医生初步检查认为可能是低血糖,没什么大碍,把她放入普通病房。
何憬觉得没毛病,毕竟肆季老不吃早餐,低血糖的可能性很高。
谁知道原来是心病。
大一大二那会肆季经常会来这家医院拿药,何憬陪她来过,每次都是在楼底等着,根本就不知道她去的是心理诊室。
后来肆季几乎没来过,何憬也就淡忘了这事。
半夜,医生给肆季打葡萄糖点滴,何憬去付费。
碰上刚下班的沈译泽,何憬是不认得他的,对方个子颀长,穿着一身白大褂,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眉目清明,半夜遇见医生帅哥,难免头脑发热。
她付完费快步追上去。
“医生小哥哥,请问你是哪个诊室的呀?现在才下班”
对方面无表情,“何小姐,你闺蜜生着病,你还有空在这搭讪”
何憬心中警铃大作,心思一下幻灭。追着问,“什么意思”
沈译泽更为疑惑,肆季来她这看病好几年了,每次都是这个小姑娘陪着,在进行心理辅导的过程中肆季也经常提及她的名字,连紧急联系人那栏,填的都是何憬,怎么她看起来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刚刚325病房,肆季,你陪着她来我做过很多次心理辅导,你不知道她重度焦虑症”
何憬心理防线崩塌,慢慢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羞愧漫上心头。
心理咨询室在二楼,两人下的楼梯。
两分钟不到就已到达诊室门口。
圻白商轻叩了叩门,给了何憬一下眼神,示意她先进去。
“……还是你先。”
因为昨晚那茬,何憬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圻白商不解,开门大步迈了进去。
沈译泽刚结束一位高中生的心理咨询,正在整理资料。
见来人是他们两个,拖了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
“心理咨询时患者的个人资料是完全保密的,我没办法给你们看,昨天我和何小姐说,其实是算是我失职。”
“我只能和你们透露一下大概情况。具体内容不能告知,还望理解。”
圻白商何憬同时搭话,“理解。”
“肆季是六年前第一次来我这做心理咨询,她刚高考完,我刚留学回来入职,她选择我,可能是觉得年龄差不大,比较好放下戒备交流,事实确实如此。”
“因为她一直很配合交流和治疗,进入大学后她发病次数直线降低。大二之后就没再来过,最近一次是去年年初那会,她突然有特别强烈的轻生欲望,又开始拿药。”
圻白商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压着心底那股情绪问。“我可以问问,严重的时候会有什么症状吗?”
“这得看各人,肆季的话,她失眠很严重,常常闭眼通宵,意识却十分清醒。胸闷气短,站立不稳,四肢颤抖,容易晕倒,很容易被判定是低血糖,其实是心理问题。就像昨晚,她发病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而且,焦虑症发作的时候,会有种频死感,患者常常会自溺,不自觉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肆季好像克制力还不错,我没见过她手上有伤痕。”
他又沉声道:“不过,也有可能是用其他方式。”
圻白商想起自己追问她时,她打着颤发懵的样子,心像被戳了个洞,随之倒入了酸涩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早知道,干嘛要那么逼问她。
干嘛要那么急着去追求一个答案,怕她心里没他,也怕她再也不会喜欢他。
他想知道,她到底一个人经历了什么,会这样。
如果他当时能再坚定一点,多关心她,抓紧她,会不会就不会让她受这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