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沧明觉得她的生活变得很突然,突然飞来的球,突然出现的人,这些突然出现的一切莽撞地冲进了她的生活,热烈又笨拙。
“嘿!原来我们是同班同学吗!真巧,你还坐我前面呢!”蓝玉生嬉皮笑脸地说着,“看来老天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啊!”
冼沧明:“……”
冼沧明自诩不是什么冲动的人,但扭过头一看这张脸,她真的很想给他添上两笔。
而这个欠揍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错误,反倒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做起了自我介绍:“哎,同学同学,你看咱俩都这熟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蓝玉生,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玉生!”
“冼沧明。”她道,“还有,你打扰到我了。”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笑。
“沧海明月圆啊!名字真美,那我以后就叫你月月吧!”
“不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谁叫你名字这么美,美还不让人叫啦?月月,你的确有些无理取闹。那我也要无理取闹,我就是要叫你月月。”他自顾自的说着全然忽略了她的不同意,还将她的话送了回去,好一个“无理取闹”!
“月月~”
“月月~”
“咻——”一只粉笔准确的击中蓝玉生的脑袋,他猛的抬头,对上的是英语老师核善的笑容,“你可以不听课,但是打扰同学,这就是你的错了。”
“老师,我……”他刚想为自己狡辩几句,就被老师狠心打断。
“你这是要给你自己做解释吗?一般只有犯错了的人才需要解释,你这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吗?很好,念你有这样的觉悟,门口站着吧!”
他只好起身向门口走去,走时还不忘装个逼,仰头挺胸,坦然迈步,一副“哥果然还是比较喜欢门口的风景”的样子,顿时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这个课室瞬间热闹起来。
在阵阵笑声中,他听到一声,很清脆的一声,看着前面的人用手握拳捂嘴,身体稍一颤抖,就赶紧调整过来,故作端正。
他想,她笑了。
冼沧明心中窃喜,活该!
但是她并没有高兴多久,“沧明,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好学生,但蓝同学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扰乱课堂的纪律,所以你们要一起担起这份错误,你愿意去陪他吗?”虽然英语老师的语气十分柔和,笑容也很和蔼,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如果冼沧明没看错,那里面一定写着“fk”,一旦sayno,她一定会“fk”。
“抱歉,老师。”她识相地对英语老师歉意一笑,迅速地收拾课本,带上笔,走到门口那抹身影旁,欠揍的声音当然不会离他远去,“月月,你居然来陪我!我真的感动。”
冼沧明:“滚!”
蓝玉生觉得逗她还挺好玩,看着她面色铁青,眉头不展的样子,脾气真差,他在心里嘀咕一句,转头去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为什么不愿意原谅呢?”
“每个人的原则不同,都是不易改变的。这世界上可以原谅的事情也很多,可我不会是选择去原谅的那一方。”他问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洗沧明答一句无关命题的话。
“如果原则错误呢?”蓝玉生还是锲而不舍。
冼沧明撇了他一眼,悠悠说道:“原则的对错,看人的是否,你是有偏见的。”
“那你的误会也挺深,你的这个命题我会推翻的。”蓝玉生在某些方面显得那么幼稚,面对一个无解的命题,面对一座油盐不进的冰山,他是那样的执着。
冼沧明看着他急于证明的样子,觉得可笑,但对他所说的话,内心却有一丝慌,飞快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出来就闭嘴,我不想再被多罚一次!”
她内心变得慌乱,尽管表面看着还是八风不动。
她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原则与常规人是不相吻合的,并不适合这个喧嚣世界,这样炽热的阳光终究会融化冰山,这是自然选择的一个结果,错误选择的一切还是会落败的。
可她永远也不会承认,不会改变,冥顽不灵才是她最大的特性。
蓝玉生想,她的错误选择,会被自己推翻的。
*
“呀!我今天多要了份虾仁呢,给你吃吧,月月!”饭点的时候,食堂里总是都是嘈杂的,蓝玉生的声音现在这份嘈杂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只见反手将自己盘里的虾仁拨给了冼沧明,见她不为所动,以为是她害怕上面沾了自己的口水,解释道:“你放心吃吧,我没碰过。啊,你怎么自己吃饭呀?我陪你吧!”说罢便坦然坐下,开始吃起自己的美味。
冼沧明:“……”
冼沧明皱眉,带着愠色,道:“我不要虾仁,你拿走。我也没有允许你坐下,离开。”
蓝玉生:“为什么啊?虾虾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虾虾啊?你尝一个就知道了,而且你不吃的话,我心难安哪!”
冼沧明将虾仁拨回他的盘子里,只余一只在盘中,用勺子将虾仁分成两半,舀起其中一半放入口中,“我吃了,你走吧。”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清甜,是不是特别好吃?”如果他的身后有一条尾巴的话,一定是在不停地摇,像一只渴望主人肯定的大型犬一样,忠诚炽热。
冼沧明对上他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先前的愠怒一晃而散,闷闷地说了句还行。
“既然还行,就多吃点吧”眼看他又要将虾仁拨回她的盘中,冼沧明连忙把餐盘提开,看着这只大型犬的外表耷拉下来,她莫名的于心不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海鲜过敏。”
“那刚刚你还吃,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没事吧现在?完了完了,你趁还没有消化吸收,赶紧吐出来吧!”他的脸上瞬间染上担忧,不停的询问着,“那我这不是又害你一次了吗,都没还清,反倒是……”
冼沧明噗嗤一笑,“微量没事的,我有分寸。”
“分寸什么分寸,剩下那半块你也别吃了!”
冼沧明忽然舀起剩下半块,在他的注视下塞进了嘴巴里,“你!月月,我看你就是希望我欠着你,什么叫做不会计较啊……”
冼沧明脸上带着笑意,嘴里虾仁的清甜溢出,一些深藏在心底的无奈从心底显露。
“明明,还没吃?”女人睁大眼睛,满脸写着惊讶,担心的语句从她的嘴里流出,“我给你煮一碗虾仁水饺吧!”
见她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又是烧水,又是浇油,再放些蒜容提味,从冰箱里拿出白天新鲜包好的虾饺,将它们一个个倒进烧开的水里,没一会儿就煮好了。女人又耐心的盛好,撒上剁碎的葱花,一碗漂漂亮亮的水饺就这么做好了。
七岁的冼沧明默默看着她做的一切,葱、蒜、虾仁,没一个是她喜欢的,就连过敏她都忘了,反倒这一份菜是她同母异父的五岁弟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