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知行懒懒地赖在躺椅上,看怀安在树下安静地练字,偶尔遇见几个难字又停笔看看自己,知行便走去教他。知行原先挪了椅子窝在远些的地方,只是没起身几次就嫌麻烦,搬了椅子粘去怀安边上,俯半个身子在石桌上瞧小孩练字,写写停停。
“写的不错。”知行夸他,看纸上的书法,稍显稚嫩,却灵活舒展,不过怀安先前眼睛不便,又少有空练字,有些字写了错,错了写,“里间的书籍,有我外出游历时搜罗的,也有旧友送的,诗歌经书、古籍旧典也是有的,明日起我便教你学书。”
“嗯。”怀安将注意力从纸上移开,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知行笑。
怀安聪慧机敏,多的教一次便会了,一时难消化的,听完就自己默默坐在一旁琢磨。等学的差不多了,知行就放他随便看看,学的久了难免枯燥,看些话本解解闷也好。小孩省心,知行也落得清闲,随手翻阅着武术简谱,想着再教怀安些拳脚功夫也好。
“呼唔……”知行抻了抻酸胀的身子,看的久有些瞌睡,捏捏肩,转头在书堆里找怀安想拉他出去转转,“嗯……看书呢?…”
知行瞧着那本书页缺失旧书,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一下子如坐针毡,耳边一阵嗡嗡蜂鸣,哪还有什么瞌睡?跳起来就将那书籍从怀安手里抽出来,好似烫手山芋般扔在了角落里,“你,你这个,你这本书,你从哪翻出来的?”
“就在那边架子上,和师父常看的话本一同放着。”怀安有些疑惑地歪头,点点书架。
知行紧张地将那本小书又踢出去老远,结结巴巴地解释:“你,我,这本书不是我的,不,这本书不是我寻来的,它也不是,它是……你看了多少?”
“我还没来得及看。”怀安将地上的小书捡起来,拍拍灰塞回架子里。
听怀安说没看,知行松了一口气,紧张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放松下来,“看一上午了,出去转转吧。”
“好。”怀安把剩下几本散乱看完的书收好,跟着知行出去,“师父,什么是‘共…云雨……’啊?”
知行闭眼,笑着在心里把好友杀了一千次。之前就和那个蠢货说了,不要给自己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给自己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硬要给自己。非要说什么自己独身一妖在山上,素了五百年不找伴侣不说,若是连这点趣味都无,还不如做桃树呢,做什么费劲修炼化形。当时那蠢东西还一脸肉疼的和自己说把最宝贝的那本小书送他,稍微能有眼看的那几页都已经被撕完了,现在的是[珍藏至尊·纯·享·版]。
“那是一种异象,长虹共云雨,讲的是破天贯虹,黑云附骤雨。”知行气得清醒无比,冷静下来随口胡诌着,“那书是一个不甚聪慧的旧友送我的,讲的都是些奇闻异象,无聊得紧,这种无意义的书籍,不看也罢。”
怀安又低头回忆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自己方才一眼瞄到的内容和知行口中所说的是否对得上,“云雨前,好像不是长虹二字……”
“你看错了。”知行一本正经地看他,眼里坚定而真挚,“那本书师父看了数次,不会记错的。”
“哦~这样啊~”怀安不知其中门道,一脸崇敬地看着知行,“师父读了这么多次,想来都能倒背如流了,肯定不会记错的。”
知行老脸一红,羞得快熟过去。自己哪有倒背如流的本事,四下无人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有动过看它的心思,不过翻了两页便臊得再没眼看,又骂焦才延那个光有颜色不长脑子的蠢货。之前山上只有自己一人,那本破书放哪都无所谓,但现在多了个小孩,不能再拖,迟早把那本破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