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正值好景。
京城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几户人家种的柳树早已抽芽,角落里的野草也开始长出新叶。春风一吹,一片盎然生机。
然而,巷子深处的温家,正一片死气沉沉,偶然传出两声凄惨的哭闹,更惹得过路人心头发悸。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让娘怎么活呀”
意识混沌,温月舒还未睁开眼,只隐约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费力地抬起眼皮,只见以泪洗面的老妇人正趴在床边捶胸顿足,像是哭的能随时断过气去。
头脑如针扎般的疼痛,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不是死了吗?这里又是哪里?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床边的老妇人见她醒了,已是激动到不行,连忙颤抖着去握紧她的手,
“月舒,月舒你怎么样,辉儿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哪里不舒服跟娘说”
一股脑儿的问题抛过来,此时不太清楚状况的温月舒还有些怔愣。
她从床上坐起,四肢酸软无力。大致打量了一眼屋子,装饰古朴,目光所及不过几件家具。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的破洞洒进来,处处皆能看出这户人家过的拮据。
逐渐清醒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地方她毫无印象,这个自称是她娘的人,温月舒也完全不认识。
在一番艰难的思维碰撞后,她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年度狗血事件。
她穿越了。
温月舒只简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迅速进入了状态,开始温声安慰起身边的人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淡定,作为一个上辈子大半都在病床上度过,唯一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看小说的言情十级爱好者,温月舒当然精通各种穿越重生的套路,深谙复仇打脸的戏码。
只是没想到这居然还能有实践的机会。可以说,她现在甚至有几分兴奋。
估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屋外传来声音,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推开门,羞愤的神色涨红了脸,看见她又惊喜道:“姐,你醒啦。”
她一时不语,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应该是她娘口中的辉儿回来了。
待朝向老妇人时,神色又变的局促起来,那孩子结结巴巴道:“娘,大夫说说我们的诊金太少了,不肯出诊”
霎时间,老妇人的眼睛又蓄满了泪。
温月舒揉了揉太阳穴,她也没想到这户人家已经穷到了这个地步,况且一个只会哭的娘和一个半大的弟弟,这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
温辉见娘和姐姐都面露难色,一时间血气上涌,大声说道:“我去找谨哥哥说清楚!他不会纠缠不清的。”
“辉儿,不许去!”
“娘!姐姐都这样了,她不想嫁你是想逼死她吗!”
这话似是产生了一定的威慑力,老妇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开始哭起来。
温月舒却是有一瞬间的错愕,她犹犹豫豫地打断道:“嫁人,我?”
“姐姐你放心,我去替你解释,谨哥哥人很好,不会不同意的。”
“辉儿,不行!月舒若是不嫁,你开年的学堂束脩哪里来?若是退婚,得罪了孟家可怎么行”
“娘!”
“你们别吵了,有事可以商量”温月舒弱弱地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温夫人转头来愧疚地看着她,“月舒,我知你不愿,可咱家不似从前了,孟公子正得圣眷,既愿意认下这桩婚事”
温月舒怔怔点头示意自己都懂。温老夫人的话已经如此直白了,愿不愿嫁怕是不由她说了算的。
“那你可万万不能再做傻事啊。”
温月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更加慎重地再次点头。什么,原身就为这点事想不开?体会过死亡的温月舒才更加理解生命的可贵。
“娘,我嫁就是了。”
见女儿不再似前些日子寻死觅活,温老夫人安下心来,出了屋子给一家人备饭。
温月舒趁机会,朝自己的新弟弟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尝试说道:“既我要嫁人了,那我未来的夫君”
三分为难七分扭捏,语气把握地恰到好处。
“谨哥哥可是我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新科状元,品行端正,芝兰玉树”
这小子是生怕她心里还有怨气,恨不得把人夸成天上的谪仙,好让她安心。不过温月舒不禁有些好奇,这般人物,怎么会跟连病都看不起得人家结亲?
还未待她深思,温辉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说:“姐姐,英雄不问出处,你不要对谨哥哥有偏见”
温月舒愣住了,现在不是她对别人有没有偏见的问题,就她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状况,说真的,她都有些怀疑这位新科状元的脑子。
细究其中缘由,才知还真有段往事。
“姐姐忘了,谨哥哥当时家贫,来京求学,得父亲青眼,还在咱家住了一段时间”
温家也不是一直这么穷苦,温老爷是个做生意的茶商,在走茶途中碰到歹人绑票,来信让家人拿钱来赎,一家子东拼西凑把钱送过去,最后只落得个人财两空。
家里失了主心骨,这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