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骨上还贴着白天许酿给的创可贴,看着许酿的视线却不加遮掩,让她莫名有些心慌,抿抿嘴唇,问:“你不回家?”
“再坐会,”梁悉勾起耳机线晃了晃,“听歌吗?”
夜里的风吹过来,渐渐被加上灼热的温度,许酿侧耳滚烫,连脊背都紧紧绷着,她被某种心情驱使着,摘下书包放在一旁,在梁悉身侧坐下来。
梁悉往她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外壳冰凉,但他动作很轻,很快便收回手,许酿却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耳机,以驱散那股徒生的麻痒。
路灯的光隐隐地落进来,学生早已散得差不多了,篮球场更是没有人来,呼吸间都是触手可及的安静。
前奏悠长,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剩牵连的白色耳机线被风吹得轻轻摇摆。
耳机里那道男声开始唱的时候,梁悉也慢慢跟着哼唱了两声。
“回忆降落在哪里,还需要多少光阴,才能彻底消弭,当爱燃烧成灰烬……”
手心在出汗。
可能是吹了太久的冷风,梁悉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一杯温水,缓缓淌入她的耳道。
“像太阳月亮交替,越靠近越是偏离,不能够相遇。”
许酿侧过脸,看见梁悉望着前方的没有落点的视线,在月光下显得落寞万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唱着,一条腿曲起来,手掌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很随意地靠着背后的网墙。
“越临近越是偏离,要怎么亲密……”
一曲终了。
很漫长的一段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梁悉关掉音乐,摘掉耳机,站起身来,说:“回去吧,要关门了。”
许酿的心脏还在沉闷地跳动着,也许是黑夜给了她勇气,“梁悉,你感冒了吗?”
梁悉的鼻音确实有点重,他说:“没事。”
“我等会就回宿舍了,”许酿说,“路上风大,你到时候肯定很会冷。”
梁悉垂眼看着许酿裹在围巾里的脸,她神情认真,齐肩的短发看起来柔软非常。
许酿说着,开始解自己脖子上的蓝格围巾,梁悉看见,笑她,说:“怎么了,要送我?”
围巾上还带着许酿的温度,温热暖和,她一解开便塞进梁悉手里,说:“今天先借给你,你明天再还给我。”
温度传到手心里,沁人的暖,梁悉愣了愣,一时之间竟然没能立马说出话来。
许酿飞快地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话音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红着耳朵转身,踩着薄雪,在梁悉的视线里一步步走远,影子越变越小,直到道路拐角处。
雪天,他一颗漆黑的心脏里。
多了一抹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