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她清醒着，一脸纵容地任他拿下落花。

夜合觉得自己手指也沾染了她眼尾的胭脂色，无意识地在背后拈了拈指尖。

他微微颔首，望着她如水秋瞳认真道：“丹棘，我很快归来。”

第二日一早，夜合时隔一月，终于离开了马缨山。

丹棘和红欢送他到山脚，她们背后还有一群他这段时日认识的小妖，都在叫他快点回来。

丹棘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在不远处解了系在树上的马绳，安抚了片刻之后利落上马，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策马离去。

丹棘伸出手，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屏障自她掌间流动，是护山结界在警告她。

她勾唇一笑，收回手，又望了一眼已经看不见那黑色身影的远方，转身向山上走去。

—

夜合一路快马加鞭，路上吃了两个临行前丹棘让他带的烙饼，回到御灵宗时，差不多是第二日卯时。

天还未亮，却即将破晓。宗门里已经有勤勉的弟子出来修炼，看着他们或青涩或熟练地使用法术，夜合心中已经没有了之前多多少少的羡慕。

他没有回自己房屋，而是直接动身去了掌门住处。

往日这个时辰师父已然醒了，他想尽快找他说明情况。

走到掌门殿前，却遇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沈芷月。

沈芷月看到他又惊又喜，三两步跑到他面前，语气里满满是担心和想念：“阿合！阿合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怎么这次一去那么久？我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阿爹说给你传音你也没有回应，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可有受伤？”

夜合垂眸看了一眼她，却觉得她身上的红衣前所未有的刺目，但这样的红穿在那个人身上就很好看，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冷淡道：“别叫我阿合。我没事，师父在里面吗？”

沈芷月咬了咬唇，一张娇俏的小脸上少了几分喜色：“阿爹他在里面，我刚问了安，阿……师兄你怎么了？”她怎么感觉这次他出门一月之久，回来更加冷淡了，还有些地方好像不一样了，她一时说不上来。

夜合想了一下，念及这些年来沈芷月对自己单方面的“关照”，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是与她说清楚比较好：“我应该要离开御灵宗了，多谢你往日的照拂，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一样未动，都在我房里，你可以自行去拿。”

无视她眼底震惊的神色，他继续道：“沈芷月，我不喜欢你，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白费精力在我身上。”他记得幼时沈芷月也是不喜欢自己的，她像其他同门一样瞧不起无法修习法术的自己。只不过有一次她被一只虎妖捉了去，师父让他去救她，自那之后她才开始亲近他。

但他一直对她无感，对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第一次一起外出捉妖，那时他们才十三四岁，路上沈芷月带着几个想借她讨好掌门的同行弟子使坏将他推入了河里，河中有发狂的水妖，差点将他撕碎入腹。自那之后，夜合出门捉妖都是独自一人，他怕的不是妖，怕的是防不住同门陷害。

后来在虎妖手中救下她，也只不过是为了遵师命罢了。

如今仔细想想，除了师父的养育之恩，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待在这个地方。

丹棘说的对，这里不适合他。

沈芷月怎么也没想到，月余不见，自己的心上人一回来就同她说这些话。她哑口无言了一会，见他要绕过她走，拽住了他的袖子，声音发颤，眼眶里泪水盈盈，她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御灵宗？你要去哪儿？那么多年，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其他人？”

夜合皱了眉，他抽出袖子，用最后的耐心对她道：“我去哪儿去你无关，喜欢谁更与你无关，沈芷月，好好修炼，会有更好的人出现。”言罢就转身走进了掌门殿。

沈芷月有些晃神，她之前一直以为夜合只是碍于阿爹才不好与她在一起，没想到，他是真的，半分也不喜欢她。

“不会了……可是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那个被她欺负伤害，却依然愿意从妖魔手中救下她的少年，她知道，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人出现了，他已经，喜欢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