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怔愣，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下意识点头：“好。”

寒月深深看了眼陆向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人先一步离开。

皇都位于青云大陆最南边，四季如春，灵气充沛，四大修真世家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主城位于皇都正中心，是守护大阵的阵眼。

唐念站在高墙上，侧头看向旁边的人，抿抿唇，还是没忍住问道：“仙尊刚刚为什么对初愿出手？”

明明这件事和他并不相关。

“因为我看她不顺眼。”陆向阳双手撑着栏杆，随口道，声音带着一股子狂妄和嚣张。

看出他不想多说，她也不再问，望着远处的青云台。

青云台常年云雾缭绕，那里便是前世魔渊入口最先开启的地方，也是她以身献祭的地方。

皇都坐落在此处已经有近万年，为何之前从未发现过魔渊的存在？前世又是为何突然开放？

虽然重生一次，但仍旧有许多谜团未被解开。

“心不在焉，在想你那个三心二意的未婚夫？”

思绪被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打断。

陆向阳眯着眼看她：“后悔了？”

“没有。”唐念摇了摇头：“我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无论是前世以身献祭，还是这辈子解除婚约，她都不后悔。

少女眼神坚定，身姿挺拔，如同一棵雪松，傲骨遍布每一处角落，明明是艳丽张扬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却又清又冷。

陆向阳都有些想不起来曾经救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那年，陆向阳随手救了被人追杀的唐念。

八岁的小女孩，眼神狡黠，歪着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粲然一笑，拽住他的衣袍，一点儿都不害怕：“大哥哥，我请你吃糖。”

颜色偏浅的茶褐色眸子蕴满星光，整个人乖巧又可爱。

白嫩的小手握着一颗橘子味的糖，见他不动，自己剥了糖纸递到他嘴边。

清香的橘子味压下难闻的血腥气，直到她举得手都酸了，陆向阳才弯腰张嘴吃了进去。

看他吃了，唐念腼腆地笑了下，得寸进尺道：“吃了糖，那你能不能顺便送我回家？送佛送到西嘛。”

“……”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陆向阳咬碎硬糖，酸甜的橘子味充斥口腔，黑沉沉的眼睛在冰冷的月光下令人不寒而栗，他低低笑了声：“不怕我路上杀了你吗？我杀人可是没有理由的。”

墙角处还倒着几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唐念眨了眨眼，不仅不害怕，反而主动牵住他的手，认真道：“大哥哥刚刚救了我，是个好人。”

那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亲近陆向阳，他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小姑娘的手白白嫩嫩的，还很软，与他天生冰凉的体温相反，手心带着暖意，紧紧攥着他。

目光顺着手移到她的脸上，她的表情无辜又真诚，像一只无害的小狐狸。

可就是这只无害的小狐狸，将追杀的人耍的团团转。

唇角弧度上扬，陆向阳来了兴趣，牵住她的手带她离开昏暗的巷子，意味不明道：“送你回去可以，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

唐念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拍着小胸脯保证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明知道她是在故意卖乖，陆向阳倒也生不起气，平静的死水因为她甚至有了一丝活气。

一路上两人相处的莫名很和谐，那是陆向阳为数不多的轻松日子。

但总要有分别的那一天。

送她回去的那晚，陆向阳静静看了她半晌，抬手掐了下唐念的脸：“记住，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天生灵体资质高，步入元婴期后直到大乘期都不用再渡雷劫，可他们十岁之前却无法修炼，身体也比普通人虚弱。

当时的唐念眼中含泪，泪珠要掉不掉的，重重点头：“我会的，也会记得大哥哥。”

可后来，唐念还是忘了他。

“小没良心的。”

唐念一时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可陆向阳微微一笑，又重复了遍：“小没良心的。”

“……”

“……你在骂我？”唐念指着自己。

她没招他吧？

陆向阳给自己剥了颗糖，斜睨着她：“有个小姑娘不守信用，我在骂她。”

“……”

唐念总觉得陆向阳是在说她，但细细思索她和他之间也没什么交集，更别说还有过承诺这种事。

前世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陆向阳都会白她一眼，活像她欠他钱的样子，甚至有一次还冷嘲她眼瞎，所以她一直以为陆向阳不喜欢她。

找不到答案，唐念索性不想了，她耸耸肩，笑着说：“行吧，这里看过了，我带仙尊去别的地方看看？皇都夜晚的集市也很有特色，仙尊若是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