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骨感均匀的手指倏然贴上了沈宜春的嘴唇,将沈宜春还未说完的话语堵了回去,沈毅时一脸幽怨地望着沈宜春:“阿姊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宜春见阿娣终于和自己说话便也不在乎自己刚刚发的是不是毒誓,立即无赖笑道:“阿娣这是不生阿姊的气啦?我不管,阿娣只要开口说话了便是不气了。”沈宜春瞥了眼地上的红檀木盒转移话题道:“阿娣今日的汤药还未喝,再不喝就凉了。”说着打开了木盒盖端出里面涩到令人发指的汤药,恶趣味的朝自家阿娣挑了挑眉毛。
沈毅时瞥了眼自家阿姊想看见自己出丑的笑容,立刻装模作样,眼眶瞬间含满了泪水,鼻头也渐渐憋得红了起来,一副可怜的小白兔模样,让人看得好生心疼,果然沈宜春一秒破功,心里埋怨自己忘记了阿娣也是个不禁逗的人,手足无措的端起药碗试喝了一口,强迫使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不显得扭曲,但也不好意思诓骗自家阿娣这药不苦涩,所以对着沈毅时就是一句:“阿娣莫慌,良药苦口利于病,阿姊已经以身作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厢苦到心巴上去的沈宜春还想着怎么劝阿娣怎么把药服下去,那厢强忍着笑意的沈毅时还是憋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脑海里全是阿姊傻乎乎的模样,挥之不去。
沈宜春呆呆的端详着阿娣脸上的笑容,过了好一会才发应过来自己竟然反倒被阿娣给戏耍了!笑够了的沈毅时从阿姊手里接过装着黑峻峻汤药的药碗,当着眼前人的面,面不改色一滴不漏地喝进肚子里,喝完还朝沈宜春的方向挑了挑眉,那小模样真的让沈宜春又爱又恨得牙痒痒。
气得沈宜春拿起木盒里剩下的果脯便直冲冲往沈毅时嘴里塞,嘴里还嘟囔着“别辜负阿姊的一片好心啊,你说是吗?阿娣。”
忽的外面传来两道“见过老爷”的声音,姐弟俩一听就知道是沈家老爷子来了,吓得沈宜春慌忙的藏到里屋帘子的后面,等着沈老爷子进来。
嘴里苦味还未散去,便被塞了满嘴果脯,一时还未咽下去的沈毅时差点被呛到,好不容易抚着胸口把果脯吞下去的沈毅时硬生生被急红了眼。沈老爷子一进来便看到自家儿子这幅狼狈样子,再看看周围的木盒心里便有所然,猛不然‘哼’地一声,把手里的小白瓶揣回兜里,盯着沈毅时脸上残留的药膏道:“你拿你生母的事激怒我,当我不知道是为了谁!”
坐在凳子上的沈毅时连忙站起来朝父亲低头行礼,沈老爷子没理会他继续说道:“你们姐弟倒是情深,我反就里外不是人了!!”随后又神色怔怔道:“阿意,阿意她以前也是这么劝我的,不要太过为难你阿姊。”
一直低着头的沈毅时捏紧着藏在衣袖里的手,脸色不太好提醒道:“父亲!逝者已矣,多说无益!”
饶是躲在帘子后面的沈宜春也能听出话中的不虞,边密切注意帘外的对话边暗自思忖着,自她三年前回来时他们父子关系貌似就不太融洽,只是不知为何现如今直接摆到了明面上来。
“好一个逝者已矣!既然你不喜提到你阿母,那我们就来谈谈你自己!!”沈复背负着手盯着一直低着头的沈毅时,仿佛想把他看穿似的,出声道:“我沈家家大业大,阿意也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想替你阿姊驳回这门亲事首先得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从今日起你禁闭解封跟着沈慎学习打理家中的铺子!别每天在家闲着没事和我,和你母亲,和沈家对着干!”
听到阿姊婚事有机会解除的沈毅时脸色稍霁,仍旧低着头答:“父亲说话算话就行。”
听到这句话的沈复怒极道:“你爹我还不至于糊弄你一个毛头小子!”气得沈复转头就走,还没到门口便又折回来把怀里的所有小白瓶一股脑儿全扔给沈毅时,对着空气嘟囔着:“扔了也浪费。”随后真正拂袖离去,走到门外还不忘记把两名下人撤掉。
沈老爷子一走,沈宜春便慢慢从帘后钻出来,脚下似是有千斤重,内心满是复杂地看着沈毅时的后脑勺,叹了口气道:“阿娣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我若不去求情,阿姊你是不是还要委身于一名小倌?”沈毅时此刻面无表情的脸色让人有点瘆得发凉,带有一丝的阴鸷和偏执,转过头来却又变得满是失望与落寞,似乎猛地发现自己说的话太过于刻薄咄咄逼人,可怜柔声道:“多年未见阿姊,我内心满是想念,尽可能的想让阿姊的日子过得更舒适些,不为任何事情烦恼。”忽的神色又幽怨道:“可阿姊事事也不愿同我分享,只想和不相关的人成婚搬出这个家,远离沈家,远离我。你这次…是不是又要再一次抛下我而去?”
这一段话就像刀叉子戳进沈宜春的心窝里,五脏六腑顿时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楚,原来我的阿娣是个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啊!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发酸的喉头只留下一句:“你我迟早要成家立业。”落荒而逃。
独留沈毅时一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缓缓松开了捏得有些发白的手掌心,掌心里被被汗浸湿皱巴巴的纸条早已不成样,默默凝视着远方。
看来还是逼得太过了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