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凛立马退下，高兴得就像逃过了天劫。

如此这般次送冰后，帝凛也逐渐摸透了这位总厨的性子：暴躁是挺暴躁，对懒惰又固执的下属是极其不满，虚打真骂，但是对年纪小一点的兽人其实还算不错，有一次甚至分了点肉条给她！是货真价实的肉！

于是下一次送冰块的时候帝凛叫了一声：“阿姨好。谢谢您上次的肉条。”

然后准备走开，却又被她叫住：“等等你——你几岁啦？”

“呃大概十五六岁吧”我被抓进实验室里时是十四。

“这么小？”总厨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帝凛含糊地应着，飞快地外外边走去。

“真可怜。连爸妈都不能护在你身边了本来我也会有个和你同龄的女儿，要是她在，就能帮我了。”

那一刻，帝凛感觉心中点亮起了一丝希望，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就神阴差阳错的吧，找到了倒在石屋里沉睡的卓寒兮——帝凛险些以为这人已经晕过去了——并向她大力推荐起了总厨助手的职位。蓝帽子小哥不是说了嘛，要“自己申请”。

“相信我。”帝凛握着同伴的手（差点被她手上突出的骨头硌得分了神）热切地说道，“九年的基础教育不会让我们变成连骨头和生理结构都不知晓的学渣的。放心吧，只要有一份工作，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捡别人的剩饭吃了——甚至你可能会因为傍上城主夫人——呃不，不是，嗯！是总厨助理的位置，而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的！”

卓寒兮的反应只是困惑的眨了几下眼皮，像在说嗯，你说什么？哦，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帝凛见状不妙，一把她将拉到了总厨面前。那位女强人，此时上身一件衣服都没穿，只套了一件类似于肚兜的东西遮盖着身体，此刻正在对着一头牛实施暴行。

帝凛耐心地在边上候着，但同时又感觉这样不太礼貌，于是偷偷踢了一脚边上的石子。

厨这才注意到她俩，抬起头来用她那双狠辣的眼睛愤愤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帝凛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只想逃开。

“干嘛？”这声音听上去就好像她俩是两头小待宰的牛犊。

“我想为您推荐嗯，助手的，我跟你说，她耍刀耍得特别厉害，特别擅长用匕首，而且她心很细，不怕吃苦。”帝凛说着说着，语速在对方的注视下越来越快，“而且她吃得也很少，对大人都很尊敬，绝对不会跟您顶嘴的，我想她可能帮得上您。”

“我什么时候需要助手了？”总厨满眼都是不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在了卓寒兮身上，就像屠夫在打量眼前的牛到底有几斤肉一样。随即她便冲着卓寒兮咧开嘴，跟野兽的架势一模一样：“好吧，我可能是说过想要个助手，但绝不是像她这样的小矮子！骨架这么小，怎么可能劈得动兽骨柴火？”

“您能不能——先给她一次机会试一试？我是说她平时话说的都很少，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真的买不到吃亏，买不了上当啊！”感觉也没什么把握，帝凛干脆就瞎说一通了。

“哼，光听话可没啥屁用啊，你还得有本事才能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总厨皱了皱鼻子，“安静又能有什么屁用，能给你挣钱？能让你吃饱饭不？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到一边啃自己的尾巴去。真的适合那些又安静又废柴的兽人。”

“不过，看在你们年纪还小要是能行的话，你就给我现场演示一下——这个如果你能做得到！”话音未落，那凶悍的女人就把自己手中的剁肉刀狠狠往那牛颈上一劈。“砰”的一声巨响，那牛脖子的一半就断裂开来，牛头在菜板边缘悬悬欲坠。

“嗯”帝凛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实际上她怀疑就连牧也婷也不一定能做到，只好瞅了一眼同伴，在卓寒兮背后小心翼翼的推了她一把，“该你上了。”

卓寒兮回过头来，用好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好像并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地方，为什么又突然轮到她上了。但是看着帝凛那渴求迫切的眼神，她还是眨眨眼，从背后掏出来一把匕首，上面还留有做工摩擦的痕迹。

“啥？城内不准私带武器——你用匕首？！你在搞笑吗？”总厨双手叉着腰，语气从谴责变为惊讶，旋即冷笑一声。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凝滞在了脸上。

卓寒兮的手快的就像一道闪电，径直插入了那条牛粗壮的后腿关节里，看似轻巧地旋转着刀柄，牛骨与刀刃的交接传出咯咯作响，再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当然不是匕首，是被卸下的整条牛腿发出的。

帝凛在一旁已是目瞪口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只能让人联想到三个字：快、准、恨。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所需都是技巧与熟练度。

“嗯。”总厨把刀插在牛头上，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也许我是需要来一个女孩帮我清理一下厨房里面那些脏兮兮的东西，真的是！我可是还是个女人，可那些家伙什么时候记住这一点？”她往地上呸了一口，“好吧，我接受了！你给我过来。”她对着卓寒兮勾了勾手指。

卓寒兮迟疑地往回忘了帝凛一眼。

“那她就算是有工作了，以后也能分到物资了是不是？”得到的是她同伴兴高采烈，却强装镇定的笑容。

“对对，难道还亏了你不成？”

于是呼，卓寒兮就被拉走了。帝凛看着她这位大女人，牵着那个瘦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内心突然萌发出一种拐卖亲骨肉的内疚感。

但是怎么说，我们五人全部有了工作，难道不是件普天同庆的好事嘛？那么接下来——我就只用忙活自己的工作了！只要能坚持下去，不出太大的差错，大概能在这儿再混几个月吧！帝凛狂喜。

可是希望多半落空。帝凛也不意外，更何况她是兽人。

新的某一天，帝凛又漫无目的的哼着自己捏造的小曲，抖着腿，搓着冰块。她现在几乎不用模具，也可以准确而娴熟地捏造出那个完美的六方体了。周边好像传来些叫喊声，但帝凛不想去凑热闹，因此没去多加理会。

正当她打算把这第一百二十七个冰块放进篮子的时候，之前那位辅导过她的蓝帽子小哥，大概是他吧——反正只要是戴着蓝帽子的，通通都是维持秩序的那一块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找你十有八九都没好事——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说道：“快点去广场聚合，城主要发话了。”

“发生了什么事？”帝凛不安地抬起头来。她所处的位置较偏，没有及时发现人群的异样。

那位蓝帽的小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仍然不忘把帽檐扶正，方道：“透视老头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