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凛微微皱了下眉头，她其实并不喜欢过度打扮——以及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

“哦，是新来的呀？看上去都好小好可怜呐。”那位女性用一种摇篮曲般的音调哼哼道，让人莫名心里发毛。

女士的目光在遇到三个女生的时候只是一扫而过，但是却在另两位男生身上徘徊了好一会儿，最终在鲍凯脸上停留了许久。“哎呀，这不挺俊的吗？跟我来吧，放心好了，这里可是我们兽人最好的、最温馨的家园了。”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婆。”那个老汉的声音冷不防从里面嘟嘟囔囔的传了出来。

“切，糟老头子，你自己有多邋遢，心里没点数？”那位女性转过头去，扭扭捏捏的朝里面喊着。

看不出来，难道他俩还是夫妻？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的脸怪怪的，这女的还真的是喜欢装嫩啊！帝凛在心里偷摸摸的想着，还要努力让自己显得面无表情而又一脸无辜。这里跟我先前所想象的差了至少——十万八千里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啊——

“跟我来吧，我会给你们讲解一切——我们兽人的生活，你们即将所要经历的。”女性冲他们招了招手，随后便踩着猫步离开了。

帝凛仔细瞅了一下她，但是短短时间内也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物种的。难道是豹猫吗？毕竟她屁股后面拖着一条有着黑环花纹的尾巴，细细长长的，但是脑袋上方的耳朵又显得尖尖的。

“我们都有自己的活要做，如果找不到工作，就不能发配到充足的物资。”那位女性边走边说道，“哦，差点忘了，大伙们都叫我猫嫂。你们呢，也别见外了。”

“好，猫嫂。”钟毓生磕磕绊绊地说道。那猫嫂回眸一看，倒是莞尔一笑起来——也许说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更贴切些，“小家伙，看你的个子，初中还没有毕业吧？不过我们这儿没有学校可以上，你要早早开始打工了，难不难过？”

“我觉得还好。”帝凛忍不住说道。不用上学怎么说也是一件美差事儿。但她是越来越受不了这猫嫂的语气了——搁着老牛吃嫩草呢？

“呵，他们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猫嫂用手掩饰了一下自己上扬的嘴角，“不过还是因人而异吧！”

“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大本营了，你们要低调一点，千万不要挡在路中央。很多人的脾气都不太好呢，不过通常是因为工作太繁忙了，毕竟我们这边有些职位人数紧缺，就像猎荒队啊，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损失队员。任何新来的人都要马上工作才行，我们可养不起闲人。”

“哼，这工作有多难找呢？”牧也婷不耐烦地撅了一下嘴巴。

“这个嘛，你要是有本事，其实任何职位都都不是难事儿。”猫嫂往右边拐去，众人跟着她进入了一条地下隧道。真是又黑又长，帝凛几乎看不清身边的环境，只能伸手自个摸索着，往后又腾出另外一只手拉着小寒前行，但是小寒的夜视力好像比她好。

帝凛自己走的时候经常一不注意，脚趾头便磕到了小石子什么的，疼得呲牙咧嘴，还伴随着一系列打滑，拐脚，膝盖着地的丑陋动作——生怕同伴不知道我摔了系列。而在她身后紧跟着的卓寒兮却几乎毫无声响，就像一条纤蛇在优雅的游走。

“哎呀，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带手提灯了。不过也没事，就要到了，稍安勿躁，各位。”猫嫂略有些慌张的声音刚刚响起，帝凛便觉得眼前的世界敞开了一点光芒，像有人用针将蒙住她眼睛的黑色纱布戳开一个小点，无声撕开一个口子。洞口愈发清晰了。

帝凛看到自己来到——好吧，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街道简单地用石块铺成，勉强算得上平整，但是脏的粘脚，两侧人为掘出的阴沟里堆积了不少吃剩下丢弃的虾壳鱼骨，还有各种说不上名来的动物毛发。

一栋一栋破旧的，不知道是用水泥还是沙子堆砌起来的石穴，两米多，坐落在街道的两侧，表面凹凸不平，窗子里闪烁着火光。

幸好我下午没吃东西，不然这会儿就要吐一地了。帝凛正暗自庆幸着，前边站着的钟毓生就已经俯下身子，忍不住地干呕起来。旁边的鲍凯也是没能忍住，捏住鼻子，将脸扭向了一边。

附近的石穴里传出打铁般的乒乒乓乓声，倒还是蛮有节奏的。又在另外一间石穴里传出是婴儿般的哭闹声，外加上某位妇人不耐烦的哄声。

再往前看去，有的人撩起袖子刨着一大块硬木，有的人来回往一间石穴内搬运箱子，还有某些人叉着腰，双腿跨开呈一个大字型，站在路中央指使他人干活。

这一切几乎与想象中的贫民窟别无二致，除了那些人类被替换成了兽人以外。帝凛耳朵不由得耷拉下来，也许在这里生存下去真的是件费心思又费力的事。

读书不免枯燥乏味，但起码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怎么表达呢？“我们都是人”的感觉？但是在这里要是混不好的话，连基本的生存保障都得不到——几个蜷缩在阴沟边上，瘦骨嶙峋、宛若干尸的兽人就印证了这一点。他们的眼神空洞，目光干涩而又粘稠，比起实验室里的那些受试体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那么——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子了。”猫嫂转过身来，脸色还是很和蔼的，但是如今在帝凛眼中已经显得相当虚伪，仿佛还带着一丝丝看好戏的样子，“接下来我要带你们去考官那边。他会根据你们的能力给你们分配到相应的工作。”

“真实际呀。”牧也婷喃喃吐出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