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我自己摔的。”

得到了儿子确切的答复，吴晓天他妈怏怏不乐地站起来说：“咱以后少跟他们玩，走！”扯着吴晓天的胳膊，几乎是把他拖着回家去了，出门的时候狠狠瞪了吴呦一眼。

吴呦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门外传来女人一连串恨铁不成钢式的埋怨声，还有吴晓天低低的啜泣声。

高振全程冷眼瞧着，一言不发。吴呦过来拽了拽他的胳膊，满脸愧疚。

高振拍了拍吴呦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不跟自己丈母娘一般见识。”

听得吴呦又羞又愤，转身进屋去安慰高振的母亲去了。

高振笑着嘟囔道：“你不也得巴结自己未来婆婆嘛。”声音太小，被门阻在外面，没有被吴呦听到。

吴晓天拆线那天是吴呦自己带着去的，她不想再因为这种小事去麻烦高振，回来把剩下的钱塞给高振时他说什么都不要。

“你留着，你爸妈都不管什么事，留着以防万一，听话。”高振从小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这玩意儿少不得，不然生活可能就会变得很糟糕。

吴呦不禁咋舌：“这么多钱，干什么都够了，不行，我不能拿。”

高振坚持要吴呦把钱留下，吴呦一直不依，无奈之下，高振将脸一沉：“我平时花钱太多，你就当是帮我攒着了！”不容吴呦再推辞，把她轰回家去了。

吴呦一家搬来以后，高振在她后妈身上见识了很多人心的复杂。以至于他从喜欢她到开始心疼她，最终下定决心要去保护她，只经历了短短几个月时间。

他爱她。

“一辈子吗？”吴呦开玩笑似的问。

“一辈子！”高振认真地回答：“到我死。”

那一晚，他们两个坐在护城河边唯一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手舞足蹈地与蚊子战斗到半夜。

月亮把心事藏进河水里，风一吹，便被波纹抖了出来。

高振眼中闪烁着光：“我要让你变成我的家人，毕业以后，我要带你去见我家所有的亲戚，然后娶你。”

吴呦慌得不行，目光躲闪，磕磕绊绊地说：“瞎说什么呢，明年就高考了，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行不行。”

“你说就咱这脑子，只要稍微用那么一点点功，什么学校考不上？”

“不要脸。也不怕被雷劈。”

“媳妇儿，你定个目标，我跟你一起考过去，我得看着你，看紧点。”

吴呦紧张地向四周无人的黑暗里左顾右看，她自从遇到高振以后，似乎总是在害羞：“你叫我什么？瞎叫什么呢？”

“媳妇儿啊，不然叫老婆？娘子？咱这不就是早晚的事嘛。”

吴呦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草屑，涨红了脸，喘着粗气说了声“再见”就要走。一颗心马上就要跳出胸膛，她似乎担心那里面有秘密被人看到，情不自禁地捂着胸口。

高振也连忙起身，叫住了吴呦，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傻乐。

两个人分别站在路灯下光圈的两侧，吴呦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同样美好的人，一时间百感交集，只是幸福占的比重要大得多，幸福使她抿着嘴忍不住笑了。

高振看着吴呦，她的笑脸像花一样跟柳叶一起绽在枝头，直到她转身轻飘飘地离去，一言不发，似乎又像风一样漫无目的。高振仿佛被云遮住了眼，光线在她那令人神往的背影中变得更加暧昧起来。永远有多远，在这一刻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想抓住这近在咫尺的爱。还没完全分开，离思便已涌上心头。

他知道他完蛋了，彻彻底底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