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我没听到别的动静。”
“后来呢?”
“后来,就下起了雨,我们就各自回屋了。”
“再后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没有,那时雨很大,雷声也很响,我去炕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么听来,案发时间应该就是从雨落到雨停的这段时间。可是不对啊,这个村子到处都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而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的脚印外,地面上异常整洁。
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清理了现场,或者他还藏匿在房间某处?这么没来由的一想,倾城忽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李嫂,”一直不曾发言的胤禛忽然问道:“你和死者比较熟悉,应该非常了解他的为人与习性。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或是何罪过什么人?”
“没有没有,大勇这个人很热心很善良的,他在集市上卖猪肉,从来不缺斤短两,更别说得罪什么人了。”
“做小买卖的手里应该有不少积蓄吧?”
“哪有啊。”玉容擦了擦眼睛,“年前,大勇病了一场,花了好些钱,到现在还欠着乡里乡亲的银子呢。”
“是啊是啊。”李嫂附和着。
杀人的动机无外乎仇杀,谋财,还有情杀。既然前两种基本排除,那就只有情杀了。
胤禛看着玉容梨花带雨的面庞,心念一动,继续不动声色的追问着,“你们夫妻感情好吗?”
“你,你是在怀疑我吗?”玉容抬起头,有些羞愤交加。
“不是,就是随便问一下。即便你现在不说,等会儿官差来了,还是要问的。”
“玉容可是个好姑娘,不信,你们打听打听街坊四邻,没有一个不夸她的。他们小两口成亲也有两三年了,还从未红过脸呢。”
其实,单就时间上来看,就已经排除了玉容杀人的嫌疑。如果死者是在未时前后遇害,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未时一刻赶到土地庙。
既然没有杀人动机,那凶手杀人割头,这么残忍的手段又是为哪般?
从现场一团狼藉来看,凶手翻箱倒柜的,应该是在寻求财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就像他割去了死者的头部,是不是也是在掩饰着什么?
就在几人或沉思,或难过时,前去报案的车夫和几名官差一同赶了过来。
为首一人凶神恶煞的呵斥着,“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过来问话。”
其余人员一拥而入,勘察现场,查验尸体,各忙各的。
经仵作查验,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从现场遗留的血迹来看,致命伤应该是在头部,颈部切口不平整,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未时前后。这一判断倒是验证了李嫂的说辞。
屋子里的人多了,阳气似乎就加重了,好像就没有之前那么的阴森恐怖了。
倾城壮起胆子向里张望,只见一个男人横躺在地面上,脖颈处血肉模糊的大开着,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吞噬着世间一切生灵。
“咦?”倾城忽然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怎么了?”胤禛问道。
“我怎么觉得他倒地的姿势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如果是在神智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头部受到重创,不是应该用手按住伤口吗?就算倒地也应该是一种很随意的姿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规规矩矩的。”
胤禛听到她用了一个“规规矩矩”来形容尸体,不由得向那边望去。
果真如她所说,这个无头尸手脚并拢,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放在停尸房的尸体。
可是仵作听后,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凶手既然要割头,肯定要把他的手拿开。至于腿脚嘛,也可能是凶手故意这样摆放的,用来误导我们的判断。”接着,又打着官腔说:“好了,审查案子的事就交给我们官府了,你们只管配合工作就行。”
这时,那个带头模样的官差经过一番盘问后,很笃定的说:“这个案子很简单”,他指着胤禛和玉容“一个奸夫,一个□□,丧尽天良,谋害亲夫……”
他话还未说完,三人就一齐喊了起来。
“大人,冤枉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我呢?我又是干什么的?”
“你是把风的……”官差指着倾城强加罪名。
“拜托大人,命案是发生在未时前后,而我们一刻钟前才赶过来,单从时间上来讲,我们就不可能参与这起案件。”
“有不在场证明吗?”
“我们彼此可以作证。”
“如果你们串通一气,互相包庇呢?”
“我们怎么可能……?”
“刁民恶妇,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个官差誓要将诬蔑进行到底。
“李嫂可以作证!”胤禛见他一味的和倾城胡搅蛮缠,忍不住将跑偏的议题拉回正轨。
官差又转向李嫂问道:“你看到她什么时候离开,又看到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个,倒是没有,我只是听到他们的声音才过来的……”
李嫂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饶是她心直口快热心肠,在如狼似虎的官差面前也是小心谨慎,唯恐行将踏错。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没有看到,便不能证明什么,只好请三位跟我回去把问题交代清楚。”说着,他一招手,就有两个差役向着他们走来。
倾城待要反抗,胤禛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