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胤瑭买通看守之人,进入了宗人府。见到云浅并未寒暄,只是向她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可是云浅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木薯粉是何人何时加进去的。从准备原材料到熬制到出锅再到敬献给端嫔,这一整个过程都是她亲力亲为,丝毫没有假手他人。
如果非要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端嫔,可端嫔又偏偏是最没有理由伤害康熙的一个人。
“有没有可能是混在原料里的?”
“不可能,所有原料都是我用清水洗过很多遍的。”给皇上妃子做吃食,她自是十二分的小心。
“你确定在熬制的过程中没有离开厨房?”
“确定,不但没有离开过,而且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待在厨房里。”
“那,那些木薯粉究竟是……”胤瑭眉头紧锁,颓然叹了一口气。
“胤瑭,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毕竟只有我才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人。”
“不会是你,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胤瑭笃定的说。
云浅来不及感动,此时此刻,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亦不需要太多的感慨,只要查明事实真相,就是对他最好的表态。
“既然熬制的过程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是出在熬制之前,比如,煲汤的砂锅……”
“好,我马上去查,你等我的好消息!”
出了宗人府,胤瑭匆匆奔向咸福宫。好在事发之后,李德全命人控制住了咸福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将现场保护完好。
他走进厨房,厨房里一切井然有序。煲汤的砂锅静悄悄地待在锅台上,里面还有小半碗银耳羹。
他端起砂锅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未见任何异状。他又拿起砂锅盖,对着烛光查验,还是未有丝毫发现。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手指无意中触摸到一处黏腻。他把手指凑近鼻端,隐约有一丝清香的味道。
他浅尝一口,竟然是蜂蜜。接着,他又发现多处黏腻。
砂锅盖上怎么会有蜂蜜?对了,他心念一动。
如果把砂锅盖的内里涂上一层蜂蜜,而蜂蜜性黏,很轻易的就能沾上一些木薯粉,然后在熬制的过程中,木薯粉随着水蒸气一起混入了银耳羹中,从而造成了无人下毒的假象。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查明原因之后,他便将线索交由慎刑司处理。慎刑司不敢怠慢,连夜审理,最终敲定了嫌疑人,是端嫔身边的婢女月影。
据她交代,因为看不惯云浅得端嫔喜爱,一时鬼迷心窍,才惹下了如此大的祸端。
云浅无罪释放,当她得知月影的所作所为,不禁感慨万千。习惯,有的时候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会演变成一场谋杀。
月影之所以如此笃定这个计划的成功,是因为她知道云浅的习惯。云浅习惯把砂锅盖正着扣在桌面上,如果反过来放,内里朝上的话,那她的这场谋划就会不攻自破。
“那娘娘呢?她怎么样?”
“她的事情有些麻烦,那个符咒是个很邪恶的东西,放在寝室是用来诅咒枕边人的。如今出现在咸福宫,可想而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个符咒能用来做什么?这根本就是……”她想说封建迷信,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说无益,便改成了,“可娘娘不会害皇上的!”
“我知道,可是这种事情皇阿玛是深恶痛绝的……”
“不行,娘娘对我有恩,我不能弃她于不顾!对了,那个宫女……”
“哪个?”
“那个最先发现符咒的宫女,是,是……”她凝神细想,“是彩蝶!”
两人心照不宣,一齐向咸福宫跑去。
当胤禛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时分,云浅早已无罪释放。
他匆匆进宫,看望过皇阿玛之后,便向李德全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云浅暂时安全了,可隐藏在她身边的黑手必须清除掉!他不容许伤害她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应该从哪里入手呢?就从那个叫彩蝶的宫女吧。
云浅和胤瑭赶到咸福宫,却没有找到彩蝶。后来有一个小太监告诉他们,约摸半盏茶工夫前,他看到彩蝶一个人急匆匆地从后门出去了。
两人追赶出去,远远的听到一个女人尖利的呼喊,两人顿感不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花园深处。
甬路尽头,一个男人扶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女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已经完全没入胸腔。
“四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扶住女人的男人正是胤禛,胤禛来此的理由自然不想被他人知会,只好避重就轻的说是刚巧经过这里。
他的闪烁其词让胤瑭很是怀疑,“四哥有没有看到行凶之人?”
“没看清,好像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
其实在看到胤禛的时候,云浅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起因是她拒绝了他,所以才策划了这一系列报复行为?而彩蝶就是他的棋子,他杀她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胤瑭没有她的这番心思,他见彩蝶左手捂住胸口,右手自然垂在身侧,一截红色丝线从她的手心里跃然而出。
胤瑭走过去,装作查探她的生命体征,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彩蝶的手中之物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