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嘶拉唰拉”、“嘭!”
吵什么呢,外边装修了吗?大晚上的……解翌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学生宿舍的门,外边有些许忽明忽暗的光。
他不耐烦地在枕边摸索自己的眼镜,结果只找到了被压断的眼镜腿。解翌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可真是廉价货,随即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让他一怔,指尖一松,眼镜腿“叮”地掉到了地板上。
“啊————”是从走廊传进来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咚”、“咚”……
解翌皱眉,翻身下床,光着脚踩在初秋冰凉的地板上。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面前就是玻璃。
借着远处楼梯口声控灯晦暗不明的光线,他看到走廊里有个东西在动。
那东西靠在墙上,察觉到解翌的目光,忽的一闪,躲到更深的阴影里去了。
一摊又一摊的液体依附在地面上,反射着些许光亮。
解翌屏住呼吸,好奇心作祟,慢慢按下了门把手。
他猫下腰,从门缝溜了出去。可惜光线太暗,一个不慎,被地上什么物体绊倒在地,上半身“啪”的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嗅觉神经渐渐灵敏起来,他发觉地面上这些液体都是血,而绊倒他的物体——是一个人!甚至是肌肉还在抽搐,热乎着的人!
“嘶。”解翌咬咬嘴唇,大量血腥味从鼻子灌输进大脑,他双手浸在血泊里,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地面太滑,这出血量,不死也得残废。
突然,宿舍的大门附近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声音解翌再熟悉不过,自觉地往后躲——是宿管。
“你在哪儿?出来啊,别躲呀!哈哈哈哈哈……”与现实相差太多的声音穿透冰冷的空气,错乱而癫狂。
此刻听见宿管的声音,解翌感到的并不是安心,而是有几分害怕和踌躇。
他慢慢调节着自己的呼吸,拢了拢细碎的短发,鲜血透过他单薄的睡衣渗进皮肤,粘稠而滑腻,还是温热的。
这时,刚刚躲进楼梯口暗影中的东西突然冲了出来,蜻蜓点水跨过满地的狼藉,还没等解翌反应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他的嘴巴,借着惯性,行云流水般挤进了身后的房间,十分贴心地用手肘关上了门——竟是利索到没弄出一丁点儿动静。
解翌还是懵的,几乎忘记了要如何呼吸。
快要窒息了!他的大脑发出警告,随即他用力去掰那个家伙的双手。
捂住他嘴巴的手纤长而僵硬,在微微颤抖着。
“别动!”几不可闻的声音擦着他的耳朵传过来,解翌发觉那家伙的长发扫过了自己的锁骨。
女的?
尽管这人的声音给解翌一种熟悉的陌生感,他还是来不及多想,奋力挣脱了束缚,反手揪住身后之人的衣领,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毫不客气地对着解翌来了一拳,将他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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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觉得学生宿舍不太对劲?"解翌停下手中的笔,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开口。
“我说了半天你才得出这么个没价值的结论,你到底听没听我讲啊?"宋翊辰认为解翌无可救药了,“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你他妈的知道每天半夜都被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喊,无休无止的打架——甚至说是……在杀人的嘈杂声音吵醒是什么感觉吗!关键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我就只能躺在那儿,动都动不了!”
“噩梦吧,学习压力大?”解翌还是不抬头。
“哈?噩梦你他妈这么真实的?还天天上演类似的剧情?”宋翊辰在咆哮,可是他的发小——那个没情没义的面瘫脸解翌,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他,他自言自语几句,自讨没趣。
最后他不甘心地给解翌留下几句忠告:“我可听说了,好多人已经做过相同的噩梦了,你也长点儿心,万一传染呢?”
解翌点点头,其实他观察过了。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讨论这个事情,一部分人不仅听到过类似的声音,还斗胆起床看了看玻璃,然后就看到外边的走廊里血流成河,尸体堆积的场面……最后被吓晕过去。
解翌不信鬼怪,但这样诡异的集体幻觉,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虽然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也碰到过相同的情况,只不过第二天醒来后把它划作了“噩梦”的范畴,再也没理。
几天后的深夜,他再次被吵醒。躺在床上,解翌大汗淋漓地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如鲠在喉,发不出声音。随着耳鸣声的渐渐消散,门外刀起刀落的声音越发刺耳。
他依旧不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想着就算这不是噩梦,也大抵属于集体幻觉。要是每天晚上睡觉真的都有这么吵人的声音,那么他很庆幸自己拥有宇宙无敌超级好的睡眠质量。
他想活动活动胳膊坐起来,结果发现自己动不了,怎么用力都是白费。感觉就像……被打了全身麻醉针,身体都散架了,没有知觉。
有点意思……解翌想,与上次有所不同。
他习惯性地活动肩膀,发现他的脖子居然可以动。
他把脸转了个九十度,对准了对面床上的莫蔚。
光线太暗,解翌看不明晰,有些奇怪的感觉从周身升腾,似乎对面躺的并不是个活人——而是个浑身僵硬的死尸。
死人?解翌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不禁眯起眼睛去看,莫蔚的脸看起来格外长,好像张大了嘴,双眼暴凸,像《呐喊者》中那个灰白脑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