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明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向来是不苟言笑的沈宴珩,毓王殿下竟然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这样的问题。
何长明端着酒杯愣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啥,你说什么?”
随后又大笑一声,洋洋得意,“小爷我在这临京城,也算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多少女子想瞧我一眼呢,我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那早就去缠着她向她家提亲了,哪有时间在这陪你喝酒。”
说着仰头又灌了杯酒,忽觉不对,转头震惊地看着沈宴珩,“你这小子可不会无缘无故问我这些问题,你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
沈宴珩还是不说话。
何长明顿时来了兴致,仰天大笑,就差跳起来拍掌了。
“我说你一个跟石头似的人,也会铁树开花啊?”说着就隔着桌子调侃他,“哪家的姑娘啊?不对,应该是哪家的仙女,真的让你动心了?”
动心?沈宴珩想,这就是动心吗?自己动心了吗?
“不知道。”沈宴珩说出了问问题之后第一句话。
他自幼失恃,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没有人教他怎么去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人让他感受到喜欢,他也不知道怎样算是动心。
但他每一次见到傅云黛,都会不自觉被她吸引,每一次见到她,心里就不自觉地开心,见不到她时,在某些时刻总是会想起她,想她貌若桃花一般的脸庞,想她清脆绵软的带着南方调子的声音,知道她这几日生病,便每天让福伯去买了药和果脯自己带过去给她,知道她想要回耳坠其实不过是女儿家的调皮心思,可还是忍不住答应她,回府后就让福伯去寻了相似的耳坠。
这是动心吗?沈宴珩思考起来。
何长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还是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说完重重放下酒杯,“你要是这样那可太没男子气概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呢?”
沈宴珩轻轻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什么叫喜欢?”
“喜欢就是……就是……”何长明瞬间没话说了,他也不知道具体怎样才算喜欢。
何长明咬咬牙,心里想着,我回去就问我母亲去。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于是何长明选择低头喝酒,又愣愣问道:“你不会真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古人常言道,婚姻经营不易。
且不说沈宴珩身为皇子,皇室婚姻本就比寻常人家更为不易,再加上沈宴珩幼年经历摆在那,若是他真看上哪家的姑娘,那人家肯定也不会轻易将姑娘嫁过来的。
何长明不由为沈宴珩担心。
沈宴珩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手还握着那根簪子藏在袖子里。
何长明又问,“你到底干嘛呢,喝酒也不喝,手半天在下边干嘛?”
说着就要去扯沈宴珩手。
沈宴珩怕折了那簪子,自己便将手伸上来,把簪子小心放在桌上,喝了今晚第一杯酒。
何长明不由得睁大双眼,“簪子?定情信物都有了啊?”
他甚至准备动手去拿那根簪子,被沈宴珩一手拍开,“别乱动,话也别乱说,这簪子,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那是什么?”
“我偷来的。”不问自取是为偷,虽说那耳坠是掉在他身上,但变成簪子却是他自己的主意。
沈宴珩脸色自然地喝着酒,何长明却快炸了,语无伦次,“偷,偷,偷来的?沈宴珩你失心疯了,你喜欢人家姑娘就把人家姑娘簪子给偷了?”
沈宴珩睨了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呢?你还然后呢?”何长明拔高了声音,“你还说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人家姑娘,这都偷簪子了,你要是不把人家姑娘娶了我都看不起你。”
娶?
听到这字眼,沈宴珩心里掀起海浪。
就在这时,福伯来禀报,“殿下,安王殿下来了。”
沈宴珩皱眉,“自繁,他来做什么?”
何长明见状起身,“那我先走了,我下次来找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啊。”
两人交好的事情不宜被旁人知道,就算沈自繁是个从小爱黏在沈宴珩的,实打实把沈宴珩当兄长的。
沈宴珩摆摆手,叫了卫风送他。
他随手把簪子拿回手,簪在头上。
沈自繁跟着福伯走进来,“皇兄。”
“你怎么来了?”
“皇兄回京之后,我来皇兄府上都未曾见过皇兄,今日得空,就来找你啦。”沈自繁一脸的亲近之意。
他是个自小敬仰沈宴珩这个兄长的,就算后来沈宴珩不得宠了,出了京,他也还是惦念着皇兄,如若皇兄偶尔被召进京来,第一个找沈宴珩谈话的总是他。
“皇兄在喝酒,刚刚有客人?”沈自繁看着桌子上两个酒杯,问道。
“闲来无事,刚刚和卫风喝了两杯,”沈宴珩回他,“你也不小了,该专心读书,不要老想着玩。”
沈自繁赧然,挠了挠头,“我知道了皇兄,我会专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