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珩照常给傅云黛送了东西过来,却没想到看见那屋门竟然开着。
“你家姑娘今日没在睡觉?”思索一番,沈宴珩还是开了口。
绿竹看沈宴珩这两日每日早晨都来给自家姑娘送东西,也不逾矩,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姑娘这两日吃了药,精神也爽利了不少,现在在看书呢。”
沈宴珩若有所思,绿竹却突然福至心灵,姑娘那般娇懒的性子,平日里若是不得出门去玩,那必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今日去大殿念完佛经回来,却是连簪子都没卸,衣裙整齐地坐着看词话本。
绿竹想到这两日姑娘一直爱不释手的一枚禁步,顿时眼珠一转,“殿下稍等,我去通报姑娘一声。”
说着便进了屋。
沈宴珩微愣,反应过来后忙看了下自己衣衫是否整齐。
傅云黛正支着耳朵听门外动静,看到绿竹进来,连忙摆出醉心词话本的模样。
绿竹抿唇一笑,也不揭穿,“姑娘,毓王殿下来了。”
“啊,是吗?”傅云黛眨着眼睛,“那走了吗?”
“没呢,奴婢想着,姑娘今日没睡个回笼觉,许是要感谢殿下这几日的关怀,所以进来问姑娘一声,是否请毓王殿下进来?”
绿竹的话让傅云黛很是满意,“没错,我是得感谢一下,你去请毓王殿下进来吧。”
沈宴珩进来时,傅云黛已经把那词话本藏起来了,规规矩矩站着,给他行了个礼。
绿竹福了身,“奴婢去给殿下和姑娘准备些茶点。”转身退下。
屋内顿时陷入沉静。
傅云黛已经想好对策,盈盈一笑,“多谢殿下这几日来对小女的照顾。”
沈宴珩笑了声,“不叫沈宴珩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傅云黛脸又热起来,想到自己那日的失礼,直呼他的名讳,傅云黛还是有点怵。
但一想到自己是为什么那样做,她就有了底气。
“那殿下为何拿了我的东西,甚至还给拆了!”
沈宴珩撩了裙摆,往炕上一坐,看着傅云黛,笑盈盈地:“我何曾拿过傅姑娘的东西了?”
沈宴珩此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对傅云黛时,总是会把自己往前的想法都忘了。
明明那日看到她气呼呼的,自己心里便想着不能再逗她,可是一见到傅云黛,沈宴珩都将这些抛之脑后,露出连自己的意料不到的笑容来。
看到他自在自如地坐下,傅云黛也提着裙摆坐下,反正这件事沈宴珩心里肯定早就知晓了,她也就干脆戳破了窗户纸说话。
“我的耳坠,”傅云黛两手托着脸撑在炕的上茶几上,看着对面的沈宴珩,“若我没有记错,殿下前后问了我两次有没有丢过耳坠,莫非耳坠不是被殿下捡到的?”
“我确实是问过姑娘,但是姑娘不也说了,没丢过吗?”话语里明显有挑衅的意味。
傅云黛开始有些后悔让他进来了,“那既然这样,我还有事,殿下慢走不送。”
小脾气上来了,沈宴珩也感觉到了,忙声道,“我错了,那耳坠确实是我捡到没错。”
听到沈宴珩主动认错,傅云黛也不后悔了,“那,耳坠呢?”
耳坠被他拆了,那只嵌着她荷花坠子的簪子正躺在沈宴珩书房。
明明当时让人小心地拆下,现在如果让人装回去,也不过一两日的事情,便能将那耳坠完好无损地还给傅云黛,可沈宴珩却莫名有点懊悔,他想藏起那只簪子,藏起那个坠子,早知道就不吩咐人把零件都保存好了。
沈宴珩觉决定撒个慌,“耳坠装不回去了,我赔你对新的,成不成?”
耳坠装不回去倒是在傅云黛意料之中,毕竟那坠子已经拿下,但是,赔她个新的,傅云黛想到那枚禁步。
耳坠禁步簪子于她而言,无论是多么精美细巧的,不过是花钱就可以买到。
但沈宴珩送的……
“你准备赔我对什么样的?”眼睛眨巴着,亮亮的。
沈宴珩只觉得如果此时傅云黛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应下。
沈宴珩感觉莫名有些急躁,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母妃去世时那悲痛的情绪,沈宴珩已经很久没被情感所左右的。
这是怎么了?
沈宴珩想起身逃走,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看着他,似乎很期待着自己要说什么。
他转过头,眯了下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还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喝了口水。
他还在自我冷静,因此没注意到那双看着他的漂亮眼睛里从期待变成了不知所措,变成了震惊,最好变成了女孩家的羞恼。
沈宴珩一点也不知。
傅云黛呆呆看着被他拿起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的茶盏,那是她刚刚等他来时喝水用的茶盏,这茶几上就只有这一个茶盏,他怎么就这样喝了,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吗?
在看到沈宴珩的嘴唇碰到茶盏的那一刹,傅云黛觉得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傅云黛呆呆坐着,看着茶盏,内心羞与恼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