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宏帝冷哼一声,“小紫山倒塌,他有何愧疚?”
可话一说完,临宏帝不可避免地,想到十几年前的事情,且前两日,这孩子刚想向自己请旨去往小紫山。
临宏帝脸色瞬间更黑了。
看到其脸色,丽贵人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里勾了勾嘴角。
“今上不凡见一见毓王殿下,便也知道了。”丽贵人说道。
临宏帝坐回椅子上,“你先回你宫里去吧。”
丽贵人起身应了声“臣妾遵旨。”
临宏帝又命肖立德去把沈宴珩叫进来,他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难不成这个儿子是非弃不可了吗?
丽贵人出了殿门,看到沈宴珩跪着的身影,心下却是莫名地紧张。
明明沈宴珩已经不可能再得今上宠爱了,为何自己还有这种感觉。
她不禁想到当年,说实话,临宏帝在沈其彦与沈宴珩之间,其实会更偏爱沈宴珩一些,而当年沈宴珩母妃又怀有身孕,今上更是偏宠。
她心里想着,脚下脚步加快,偏头对身旁服侍的婢女低语,“去让五皇子进宫来。”
那婢女应声去了。
沈宴珩这边得了令,进了殿门,他便跪下,给皇帝行了大礼。
“儿臣拜见父皇,儿臣有罪,前来认罪。”
儿子这么一跪,这么一说,临宏帝不禁有些不忍。
“你起来吧。”
“儿臣有罪,不可起。”沈宴珩声音坚定。
“你说说,你有何罪?”临宏帝声音也不是很愉悦。
“启禀父皇,今日下朝之后,儿臣在宫外已听到有百姓议论,此次小紫山之事,与儿臣之‘不幸’有关。”
听到这话,临宏帝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沈宴珩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是天家人,底下百姓竟敢这般说道,还有,沈宴珩请旨之事,为何百姓会知道。
说到底,那不过就是父子间一场闲聊,怎会传了出去。
临宏帝眉头紧蹙。
肖立德更是差点站不住,汗水跟黄豆般大的流,当日毓王殿下请旨,他作为皇帝近侍,可是在场的。
毓王殿下这么一出,不仅是将他自己拉下水,更是把他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一脑子全拉下水去扑腾了。
“百姓以为小紫山庄院倒塌与儿臣有关,”沈宴珩自进殿之后,一直跪着头低着,此时听到父皇大怒,心下觉得时机已到,抬头对上父皇眼神,“父皇,儿臣惶恐,儿臣虽说认罪,可儿臣不服,凭何以当年一事,儿臣便背负当年骂名,儿臣是您的儿子,儿臣不愿皇家因儿臣而惹上污点,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让儿臣彻查此事,让这件事的真相水落石出,也让儿臣洗刷骂名。”
说完,沈宴珩头往地上狠狠一磕,声音震得临宏帝差点吓到。
他看着跪着的沈宴珩,心想,是啊,这样对他未免不公平了些,且如此对皇家脸面实属不利。
说到底,临宏帝心疼的,在意的,还是皇家的脸面,更从未想到,沈宴珩“不幸”之名,不正是他当年下旨让他去边疆而间接造成的吗。
“好,朕即刻下旨,你彻查此事,”临宏帝说着,看了眼殿外,“顺便把殿外那个也带上一起,小紫山是他全权建造,若是意外,他罪最大。”
沈宴珩勾了勾嘴角,他的父皇啊,连替罪羔羊都选好了。
领了旨,沈宴珩到殿外,扶起齐科,“齐大人,父皇已经下旨,命你同本王一起,查清此事。”
齐科顿时泪流满面,“多谢,多谢殿下为臣解围,臣无以为报。”
沈宴珩内心自嘲,他不是帮他人解围,他只是在为自己解围罢了。
此事这样落下,满城风雨几家愁。
傅云黛自然也是愁的那个。
她今日照常溜出府,却听到那般言论,心下本就不安,用过午膳之后,又听到沈宴珩进宫去了,心里更是焦躁。
但是她却是信沈宴珩绝不会干没把握的事的。直到晚一些,宫里传出圣旨,毓王沈宴珩奉旨彻查小紫山倒塌之事,她再也坐不住,再一次溜出姜府去了云府,也没惊动任何人。
傅云黛很是熟练地爬上院墙,对面自然没有人,她一闭眼,一咬牙,跳了过去。
她重重摔在地上,可顾不了那么多,傅云黛迅速起身,顺着仅有的一次记忆,开始在毓王府内行走。
敛秋远远发现人影,越看越觉得像她们未来王妃,待走进了些,才发现真的是。
激动让敛秋口不择言,“王妃娘娘!”
傅云黛被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又被这称呼惊到,竟是愣在原地没动。
敛秋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对不住,是属下失言,傅姑娘。”
二人间,一人激动,一人担心,全然不知这两句话却是颇多令人深思的地方。
傅云黛也没注意到敛秋唤的是傅姑娘,她开口道:“我认得你,你是沈宴珩手下?你去过姜府寻我。”
“是,姑娘好记忆。”
傅云黛顾不上闲聊,“能不能带我去见沈宴珩?”
“自然。”敛秋应道,带着傅云黛便去殿下院子,可心下却是惊涛拍浪一般。
她竟然直呼殿下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