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秋带着傅云黛走到横云院,停下。
“傅姑娘,这就是殿下的院子。”敛秋说完,上前敲了敲屋门,“殿下。”
“进来。”里边传来沈宴珩声音。
敛秋便将傅云黛带了进去,“殿下,傅姑娘来了。”
这句话说完,敛秋就发现自己居然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傅姑娘她是怎么进来的?莫非又是从那院墙过来,可是那院墙边上可没有梯子等,这未来的王妃娘娘,看着也不会武功啊。
可是并没人给她解答。
沈宴珩在听到话后,抬头看到傅云黛身影,眼睛都亮了起来,“敛秋下去吧。”
“是。”敛秋应声退下。
沈宴珩立马起身,走到傅云黛身旁,有些不相信般看了她两眼。
就在傅云黛以为他要问自己怎么来了时,沈宴珩却皱了皱眉头,“你还是翻墙进来的?”
傅云黛点点头,沈宴珩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我这边没有梯子,你,跳下来的。”
不是问句,这是肯定的。
傅云黛只觉这般好似有些丢人,还想辩解两句,沈宴珩却突然弯腰,从她衣裙下摆捏起一片树叶。
傅云黛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跌下来时有树叶沾上了衣裙,可她却也不知道。
沈宴珩撇了那树叶,动作迅速拉过傅云黛的手。
果然,衣袖两侧皆有灰尘,甚至傅云黛一只手上还擦破了,有着淡淡的血丝。
“不要紧的。”傅云黛想抽回手,她虽是个娇生惯养的,但却也不至于这点伤便要喊疼。
“怎么不要紧?”可沈宴珩却抓着她的手不放,脸色有些黑,朝门外喊,“敛秋,把药箱拿来。”
门外传来一声“是”。
傅云黛还没反应过来,沈宴珩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你这般太危险了。”
傅云黛有些赧然,“可我要找你啊。”
沈宴珩愣了一会,手却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他盯着她那双新月一般好看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找我做甚?”
傅云黛没回,回问道:“你额头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沈宴珩也没骗着她,“今日磕头磕的。”
傅云黛有些紧张,“那道圣旨,是吗?”
她不知道今日这件事来龙去脉,其中弯折更是不知,但是沈宴珩“不祥”一事,她已从何长欢,姜月冰几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多多少少也是今上放纵造成的。
而今日小紫山庄院倒塌之后,临京城内议论纷纷,都认为是沈宴珩之故,若今上依旧心存芥蒂,亦是认为与沈宴珩有关,那么这件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上自然冷眼相对,将这事压下来。
但午间时沈宴珩进了宫,而后今上就颁布圣旨,若说此事与沈宴珩没有关系,傅云黛自是不信的。
沈宴珩“嗯”了一声。
两人一阵沉默,门口传来敛秋声音,“殿下,药箱属下拿来了。”
沈宴珩这才放开傅云黛手腕,自己去开了门,接过药箱,复又关上门。
沈宴珩回到傅云黛边上,在她面前蹲下,将她手腕放到膝上,细细给她涂上药,又包上了纱布。
“谢谢,”傅云黛说道,“你额上的,也擦一下药吧。”
“不用。”沈宴珩将药箱收到一旁,起身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以后莫再再这样了,危险,身上可还有地方受伤?”
傅云黛摇摇头,“没有了。”
沈宴珩上下看了她,“那就好。”
两人沉默一阵,沈宴珩率先开口,“今日城中议论之事,是我命人散播的。”
傅云黛原先还有些担心沈宴珩会不会被外边的议论影响,现下听到他这样说,却是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有些忧心。
“是为了让今上心软么?”
沈宴珩沉默片刻,“不是,父皇一向看重皇室脸面,后边这边议论只会让他觉得愤怒,而这个时候,我去请旨查清此事,自证清白,父皇生气之余,就会想到,与其让百姓继续议论,倒不如真的让我去彻查,正好可以绝了往后再次议论的可能。”
听完这话,傅云黛一阵心惊,沈宴珩到底要经历多大的悲痛,才能在认清自己父皇的面孔之后,去谋划这样的事。
傅云黛不禁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沈宴珩的手,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沈宴珩感受到手上温热,看向那双如白玉一般的手。
他想起那日在秦初韵的宴会上,傅云黛弹琴时,他就曾看着这双手发呆,现下,这双手正握着自己的手。
傅云黛从未干过粗活,一双手自是柔嫩无比,而自己的手却是因着常年在外,骑马握缰绳而生了不少茧子,此时两双手放在一起,沈宴珩突然生出一股自卑来。
傅云黛善良,而自己却曾杀过不少的人,她娇生惯养,是家里人的捧着的一块宝,而他虽生在皇家,却是一颗飘摇不定的草。
他深吸了一口气,生出一股把自己剖开了呈现在傅云黛面前的想法。
沈宴珩又道:“不仅如此,那小紫山倒塌,亦是我命人去做的。”
傅云黛有些震惊,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疑惑,她亦问出心中所想,“这是为什么?”
“小紫山建造之事,姜品昊克扣朝廷发下来的钱财,工部侍郎齐科是个胆小的,不敢告状,不敢惹事,只得拿着拿钱,建了一座纸糊的东西,因着那庄院是在城郊,皇家根本不会到那里去,所以一直没人发现,我要让姜品昊把钱吐出来。”
“就为这事?”
沈宴珩深深看了她一眼,自然不是的,我该为你攒聘礼,还有嫁妆。
姜品昊皆届时一定不会诚心为你准备出嫁,但若是他有把柄落在我手里,那就不一定了。
可傅云黛想的却是不一样,她自那晚知道沈宴珩有争夺那位置的想法之后,也给自己做了心里准备,可若是沈宴珩是为了钱去冒这些险,那倒不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