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品昊书房里。
姜品昊斟酌许久,才开口道:“不知殿下寻下官,有何事?”
沈宴珩将小紫山倒塌原因找了出来,并让今上下旨派他去重建庄院,无疑让朝中许多人注意到这个幼时失恃的九皇子。
朝臣是对朝廷风向最为敏感的,当时毓王因为上山剿匪而被召回临京时,就有不少原本准备站在康王那边的人缩回原地,而后今上所设的选妃宴又只为毓王选了王妃,一向受宠的康王却是还未有王妃人选,朝臣就更加谨慎了。
这一次今上竟还让毓王去监督重建小紫山庄院,要知道,那一向软弱但久居临京的六皇子沈远霖可从未被今上派去做事。
姜品昊在厅里同人饮酒,就被荣辉告知毓王殿下在找他,他便马上赶了过去。
今上现下让毓王开始参与这事,说不定,今上亦是在考验毓王,若毓王能重得今上圣宠,那么他姜家的女儿作为毓王妃,自然是能给他们姜家带来好处。
“父皇命本王监督重建小紫山庄院,侍郎大人应当知晓此事。”
“下官知晓。”
沈宴珩:“既然知晓,那为何本王到现在还没见着银子?”
听到银子二字,姜品昊也警惕起来,“殿下何话,今上还未下令,下官不管擅作主张。”
沈宴珩嗤笑一声,“姜侍郎以为本王在说什么时候的银子?”
姜品昊神色有些慌张,但又稳下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在说此次重建的银子吗?”
“此前小紫山庄院建筑之时,本王虽没在临京,可这次庄院倒塌,本王却发现那庄院里似乎是有偷工减料的嫌疑。”沈宴珩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可姜品昊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沈宴珩继续说道:“这朝廷之上,谁人不知工部侍郎齐科是个胆小的,小紫山庄院的建成,又是父皇亲自下旨命人建造,本王猜想,齐侍郎定然不敢偷工减料,如此一来,便是有人做了什么事让齐侍郎不得不这么做?你认为呢?姜大人?”
姜品昊嘴边张了张,不知应什么,沈宴珩便继续说着,“此次小紫山庄院的倒塌,临京城内议论纷纷,都说是本王的原因,姜侍郎身为本王未来的岳丈,应当也觉得这种议论,会对本王不好吧。”
“自然是不好的。”姜品昊已经不敢在心里算计什么了这毓王,分明就是已经知晓内情,来讨钱的。
“姜侍郎都觉得不好了,那你觉得,父皇会怎样想呢?”沈宴珩步步紧逼,“本王久不在父皇身旁,也不知父皇如今性情如何,但姜侍郎不同,姜侍郎常年在朝廷之上,应当知晓父皇是个什么性情,都是背后不可议论君上,但本王今日便给姜侍郎一个承诺,绝不把今日之事透露半分,姜侍郎不烦同我说说,父皇是个什么性情?”
姜品昊头上已经全是汗,沈宴珩哪里是在问他今上是何性情,这分明是在问他,如果今上知晓自己偷了朝廷拨款,会怎样对他。
且不说偷朝廷拨款是何罪,当凭因为自己偷了朝廷拨款而造成百姓对毓王的议论,自己便会失去今上信任!这朝廷之上,谁人不知今上最是看重皇家脸面,因着如此,康王好色,心胸狭隘之事,才无人敢到今上面前去说,导致现在今上还对康王持有偏心。
见姜品昊迟迟不开口,沈宴珩问道:“姜大人很热吗?怎的脸上全是汗?”
姜品昊已经不敢在绕弯子了,他不敢拿自己的前程来堵,况且是在面前这位殿下极有可能重得圣心的情况。
姜品昊起身,跪下,“下官知罪,请殿下指一条明路。”
“哦,”沈宴珩挑了下眉,“姜大人何罪之有?”
都是在朝廷里勾心斗角过来的,姜品昊哪能不清楚沈宴珩并不想和他撕破脸皮,于是战战兢兢开口道:“那殿下今日前来,有何吩咐?下官一定尽自己所能。”
“本王也没有什么好吩咐的,只是,本王在外漂泊惯了,回到临京后,觉得这繁华的临京实在深得我心,”沈宴珩道,“而本王又是我们兄弟几个里第一个娶王妃,这王妃入我毓王府的门,肯定要办得隆重一些才是,你说是不是?”
姜品昊立马清楚了,马上道:“是是,自然是,月黛也是我们姜家第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下官一定会尽心为她准备嫁妆。”
沈宴珩这才满意道:“如此本王便也放心了,姜大人起身吧。”
姜品昊抖着腿谢恩,才坐到椅子上。
可手还没将一旁茶杯端到嘴边,就听到沈宴珩又说:“本王因为想将这婚礼办得隆重些,便让府里管家去清点了府里产业,姜大人你猜如何?本王的库房竟是要比街上乞丐还空,全部东西搜罗出来,怕是连聘礼,都凑不成。”
沈宴珩这话让姜品昊心往下一沉,他这才想起,沈宴珩往年俸禄都要被自己贪了一大半,他终于知道,沈宴珩今日这不请自来,是实实在在地来要钱。
不仅他毓王的王妃的嫁妆要自己花大钱办,他毓王本人的聘礼,还要从自己这里掏!
姜品昊现下恨不得回到宴会上,喝个几壶酒,把自己灌醉了。
“殿下对小女实在上心,下官,下官……”
姜品昊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沈宴珩便替他说了。“其实也不急,毕竟离本王婚宴还有两个月,本王只要在两个月内,凑齐聘礼,便不算事,你说呢?”
“是,是,两个月。”姜品昊心里不断想着自己能凑出多少钱来。
“本王想着,这聘礼其实只要四万两黄金就够了。”
四万两,姜品昊又活过来了,四万两他还是凑得出来的,且这聘礼最后还是回到自己家来,这样想来,自己也只需要给姜月黛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