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几时这般多愁善感了?”
谢衍叹气,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谢怀臻身后的桑青,嘱咐道:“桑青,小心送着臻臻回去。”
话音刚落,谢衍便看到不远处立着的薛愈明,不由得笑道:“原来是妹夫来接臻臻了。”
谢怀臻一看,果然是薛愈明。他一步步走到谢怀臻面前,手里拿着的灯笼亮如夜明珠。
“我来接臻臻,既然谢兄已无碍,我们便先回去了。”
桑青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距离谢怀臻和薛愈明大概十步的距离,薛愈明握着谢怀臻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护着,怕她有丝毫闪失。
“愈明,大哥只是说笑罢了,你太过小心了些。”
“事关你和孩子,我不敢有丝毫松懈,先前是我忽略了你。”薛愈明说,“臻臻,我会学着去做一个好丈夫,一位好父亲。”
谢怀臻哑然,她不由得怀疑,最近是什么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么?大哥如此,薛愈明也是如此。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住处,谢怀臻有些脚冷,采薇早已准备足浴和中草药准备给她泡脚,可没有想到薛愈明竟然拿过那些,扶着谢怀臻坐下准备给她褪去鞋袜。
惊得谢怀臻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连桑青也愣了半晌,更不必说一旁呆若木鸡的采薇和采葵。
“夫君,我自己来就可以。”
薛愈明笑道:“你为了洗过脚,这次便换我来吧。”
谢怀臻的脚因为怀孕的缘故有些浮肿,透过氤氲着的水汽,她看着薛愈明认真地的侧脸,似乎有些看不懂他了,他撩着热水一遍遍淋没过她的脚背,舒适而放松。
许久之后,拿过帕子,薛愈明擦着谢怀臻脚上的水滴,轻柔而专注。
等到收拾妥当,两人躺在床榻,桑青剪灭烛火,黑暗中,薛愈明揽过谢怀臻,暖了她一整夜。
然而这样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放榜那天薛愈明名列榜首,是乡试的解元,而谢衍紧随其后,两人一时风头两无。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薛愈明便被卷入了乡试舞弊案中,被官兵押解入狱,而谢怀臻当时被瞒着,就怕她一时情绪激动。
可真谢衍却从没有打算瞒着她,谢怀臻得知消息之后,虽然无比震惊,但随即便冷静了下来,谢衍便同她一一分析。
原来有人扬言此次乡试有人泄题,不出意外,薛愈明便是解元,旁人只当他说笑,可真当他一连说出好几个名字,并且振振有词的时候,便也上了心,等到放榜的时候,名次果然如他所说,那些落榜的书生便一纸告到了京兆尹处。
可惜,那个当初说泄题的书生在告官次日便不知所踪,旁人都道他已经遇害。
薛府,卢景喻以泪洗面,而薛益松也愁眉不展。
见到谢怀臻与谢衍出现的时候,目露震惊之色,而谢怀臻直接开门见山道:“夫君入狱的事情我已知晓,我相信他。”
谢衍劝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证据,证明愈明的清白。”
谢怀臻说:“父亲,母亲,我已派人在狱中打点,在出狱之前,愈明不会有任何事。”
薛愈松看了谢怀臻和谢衍一眼,起身道:“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书房内,沉默许久之后,薛益松才娓娓道来一段往事。
当年薛益松与谢行远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当时政治清明,圣上励精图治,两人也算得上是青云直上,只是薛益松当初在立后一事上触怒陛下,加之之前薛家从龙无功,最终失了恩宠,仕途受阻,旁人对他落井下石,谢行远平步青云,当上了户部侍郎,却还对他不离不弃,多有照顾提携,后来在谢行远的帮助下,薛益松重获陛下宠信,官复原职且蒸蒸日上,可终究是因为后宫巫蛊案深陷囹圄,也牵连了谢行远,导致他入狱。
当初,薛益松当初为了脱罪,得罪了当时还只是俪妃的皇后,以至于后来一直仕途不顺,而谢行远因虽最终清白,却也因此寒了心,辞官离京。
这么多年来,薛益松一直被打压,仕途坎坷,他让薛愈明韬光养晦,可他却要拼手一搏,最终还是被他连累。
这个局是一个死局,只要上面的人不松口,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薛愈明都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