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呆，赶紧啊！”

厉平章早已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如今就是个被长辈训斥的愣头青，他用了七分力气，简直像是要把谢怀臻手臂上的肉揪下来，他还想继续下去，可没料到一支柔弱无骨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谢怀臻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静止。

“娘子，用力啊！”

谢怀臻神情还有些恍惚，全身痛得恍惚被马车碾了一遍又一遍，她有些疑惑自己身处何地，眼前的人又是什么人，可很快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疼痛夺去，孙大娘大声的叫唤让她用力，可她真的没有力气。

“赶紧把参片给她含着吊口气！”

厉平章的手被谢怀臻紧紧抓住，他只能用左手拿过一旁的参片，捏开谢怀臻的下巴给她含上，谢怀臻感觉下身在撕裂，血不断地涌出，她不由得痛苦大叫，惊得身侧的厉平章一个激灵，随后他也感觉到了疼痛，他从未觉得女子的力气能有那么大，险些把他的手骨给捏碎。

厉平章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痛苦之色被孙大娘收入眼中，她冷哼一声说：“这就受不了了？生孩子可比这要痛百十倍！”

本想反驳，可孙大娘却没搭理厉平章，低头便又探进了被子里，然后伸出头对着谢怀臻欣喜道：“孩子头已经出来了些，再加把力！”

厉平章不由得松了口气，可随即手上的阵痛传来——他真的怀疑他骨裂了。

“赶紧给她擦汗，你是来做什么的？你夫人正在拼命给你传宗接代呢，你怎么还这么事不关己？”

厉平章早就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谢怀臻的丈夫，可孙大娘根本就没空理他，他只能一手拿过放冷了的毛巾给谢怀臻擦汗，而她的领口早已歪斜，晶莹的汗水在上面流连——他哪里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何况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但见女人生孩子确实是第一次。

“再加把劲儿！时间拖得越久，孩子和大人就越危险！你赶紧跟她说说话，别让她又昏过去！”

说什么？厉平章对谢怀臻一无所知，他呆了好会儿，孙大娘对他彻底死心：“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长得俊俏有什么用，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孙大娘是没见过练武场上修罗一般的厉平章，不然她根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厉平章也一改以往威严的形象，十足一个受气的年轻后生。

谢怀臻听着孙大娘的话，想笑又笑不出来，但却有了一点力气，她挣扎着再用了一把力——她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可不想再失去，尤其是还有一个孩子。

“生，生了！”伴随着孙大娘的兴奋的大叫，以及她响亮的一巴掌和伴随而来的嘹亮哭声，谢怀臻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昏了过去。

孙大娘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洗了刚出生的婴儿，拿过襁褓一裹，盯着还红通通的孩子，不由得看向仿佛被定身了的厉平章说：“虽然这孩子提前了几个月出来，但看着还是挺健康的。我仔细瞧着你们夫妻俩样貌极好，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寻常人。刚才我多有得罪，还请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要同我计较了。”

厉平章摇了摇头，将谢怀臻的手掰下放回被子之中，然后朝着孙大娘作揖道：“还要多谢大娘出手相助。”

孙大娘笑了笑，随后逗了逗怀里的孩子，递给厉平章说：“喏，是个大胖小子，你就不抱抱？”

厉平章有些手足无措，伸了伸手又怕自己不知轻重伤了孩子，最终还是收回自己的手，孙大娘笑得无奈，一把将孩子放到他怀里笑道：“又不是豆腐块，不会给抱坏的！”

愣了片刻的厉平章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熟睡的孩子，嘴角不由得上扬。

“哦豁，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一直板着个脸的，没想到这当了父亲就是不一样。”

被孙大娘这么一说，厉平章才想起来解释：“大娘，我不是……”

“小姐！”